伴着这声啼哭,天边腾起线不详黑,犹如蚊虫扑翅噼啪声竟盖过大地隆响,自远方密密传来,可见其数量之巨。
景雲骇得跃出土坑蹿到景霖身上,从衣裳下摆甩出条细弱龙尾,死死缠住景霖小腿:“地母早、早产?!那是顒?!不该这多啊!”
“滚下去!”景霖面孔铁青,抓着景雲后脖领将他生生撕下掼到地上。
景雲摔个屁墩儿,还没回神,景霖已化龙腾空,驰向天边乌泱泱顒群。
顒是妖兽,身形若枭,人面而四目,性喜食人。
愈靠近云浮村北边十里那片洼地,土壤腥臭气愈浓,及至小龙崽们干呕连连地刨土时,那恶臭近乎有形质,齁得人嗓子眼儿疼。
据古籍记载,天女魃以大地为母,掠夺水土供给自身。天女魃致旱,却也畏旱。正因畏旱,它才恨不得将天下之水收归己有。因此对付天女魃至简单法子便是趁它尚未降生,先步从地中掘出,缚于铁板、岩石等易热之物上,曝晒作干尸,再焚烧成灰。如此可重创其元神,保神州百年风调雨顺。
若是拖到降生,那便免不场肉搏恶战。
景霖抬眸眺望天穹。
想必是天之壁又出裂痕。
民间传说顒见则天下旱,其实顒没那能耐,它仅仅是各类旱魃惯用护卫而已。随山海境代代传下古籍记载过这种妖鸟,说地胎阶段天女魃次顶多能招出千来只顒,也不知是古籍有误,还是这些邪物在漫长年月中出现变化,此时天边卷袭而来妖鸟少说有数万之多。
“这、这可如何是好……”群龙无首,小龙们慌如奶狗。
沈白沉声道:“你们分头去附近几个村子。”
他没多说,可小龙们回过神——前阵子民间有流言,称今次蝗灾厉害,蝗虫不仅吃庄稼,还活吃人畜。蝗虫素无食人习性,如此想来八成是顒干
天之壁不仅坚固,且是活物,能自修复。可它再厉害,也架不住天之壁另端数不胜数妖怪成天废寝忘食地凿墙。因此天之壁偶尔也会被凿出两道裂隙,跑脱几个邪物,可哪次也比不上这次溜进来东西要命。
小龙崽们挖得快,没多会儿,洼地边已隆起半人高恶臭土堆。忽然景雲高呼声:“挖着!”景霖掩着口鼻探头看,只见土中嵌着小半张人面。
那人面眉眼轮廓与凡人幼童无异,甚至可以说是美人胚子,然而却大得骇人。若全刨出来,颗头颅就约莫能有半人多高。土中乌黑软管自四面八方汇聚到它身上,粗大管口浅浅埋在雪白肌肤下,蔓生出纤细分支,如皮下蛛网,令人反胃欲呕。
“眼看就要成形……”景雲面孔青白,“尊上您瞧,五官长得这全乎,顶多再十天半个月……”
他话音未落,大地深处骤然传来巨响,轰鸣如雷,声震四野。地面剧颤,颠簸如野马。那地中胎儿霍然开眼,瞳仁幽蓝,不见眼白。它踢蹬双腿,土石崩溅,浅埋于皮下乌黑软管枯萎脱落,声婴啼鬼哭般凄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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