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便回屋去睡觉,进屋以后,隐约听到她跟戚老头说话,戚老头说:“你搞这些做什呢,他忘就忘呗,又不是啥高兴事。”
“你这话说,他不记着谁还……”
老头老太太压低声音吵两句,屋里灯就灭。戚杨将桌子收拾,去浴房重新刷牙,他站在浴房门口,靠着门框,叼着牙刷看看天。
老太太就坐在餐桌旁看着他吃,大概今天日子特殊,老人家容易伤感,看会就抹眼泪,说:“你星期天记得带你朋友来玩呀,准备好多吃。”
戚杨又“嗯”声。
“……你也要多和别人相处呀,光有跟你爷爷也不顶用呀,们年纪也不小,又不能辈子陪着你……哎呀,你这性子,可怎办呀。”
她又说起这些老生常谈事,戚杨就说:“请,他说会来。”
老太太这才满意地点头,说:“不是奶奶逼你,那人就是要步步来嘛。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但慢慢来嘛,人活在世上,总要有几个朋友,几个知冷知热亲人,你又不是小孩子,那站起来,比跟你爷爷加起来都高。”
边,那边靠墙摆着张八仙桌,上头摆着张遗像,个香坛子,上头香都已经燃尽,只剩下黑色灰烬,香灰却没散下来,保持着黑色狰狞姿态。
“没心肝,都忘今天是你爸爸忌日吧?”老太太说着便抽三根香,用打火机点燃,又甩灭,串青烟冒出来,她塞到戚杨手里,说:“给你爸爸磕个头,把香敬上。”
戚杨冷冷也没说话,只安静地跪下来,磕头,将香插上。
将香插上以后,便是长时间静默。老太太眯着眼靠过去,拿袖口擦下落在那遗照边角上点微尘,说:“也不知道跟你爸爸说句话,木头似。”
戚杨不言语,脸上也看不出悲伤,是有点木。
“说像有病似。”戚杨哂句。
老太太愣下:“哪有病,谁有病?谁又说你?谁呀,看不撕烂她嘴!”
戚杨说:“没人说。”
“那你本来就没有嘛,那不爱说话,性格冷僻点,就叫有病?现在人就是这样,都想着小孩子嘴甜跟什似,还不喜欢那样呢!你现在又不是以前那小胳膊小腿,长这高个子你干什使,谁说你你直接就揍他呀,管他老少男女,说话难听,就是欠修理!”
戚杨好像就笑,又好像没有,嘴角动动。老太太站起来说:“好啦好啦,去睡,说好啊,周六你们放学,你就顺道把他带过来。”
不过这些年都是这样,老太太也习惯,说:“以后跟你爷爷死,看你上香时候掉不掉泪。”
戚杨终于说话,叫声“奶奶”。
显然是不想听她说这话。
老太太没好气地说:“饿没有,厨房给你留饭呢,煮好红薯和山药,山药给你加蜂蜜。”
戚杨“嗯”声,去厨房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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