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美丽得近乎离奇，色泽饱满柔润，宛如融化
液态翡翠，同时又清澄得
眼能望到底，连滩底砂砾与海草都明晰得纤毫毕现。
没有错。
记忆中，故乡海。
就是这样。
阮语迫不及待地挪挪鱼屁股，噗通跃入水中。
这刻不需要任何语言。
阮语头扎进顾修寒怀里，让那股汹涌澎湃情绪冲击得人都懵
，脑袋彻底短路，只知道用湿漉漉脸蛋贴住顾修寒侧颈，黏人幼猫般不住地蹭。
“阮阮，”顾修寒揉揉怀里小圆脑袋，“回家看看。”
“唔……”阮语用力点点头，睫毛湿得粘成几绺，眼睛水濛濛地朝外面看。
此时机甲已正式降落在海面上，机甲外部环境监测灯维持着柔和淡绿色。
连接着顾修寒智脑光屏上出现份私人行星转赠契约书。
作为全宇宙最后条人鱼王族，这颗星球理论上就是属于阮语。
“依照法律，正式文件只能使用‘赠送’这个词语。”顾修寒板眼地纠正措辞，“但实际上只是还给你。”
把星星还给他小王子。
涌入脑海信息量太大，阮语被冲击得昏头转向，在驾驶舱巨大玻璃幕罩前怔怔立好会儿，被定身似。
阮语。
母星能在短短十六年内恢复如初这种事，阮语连想都没想过。
最多是做梦时候梦下。
古地球有种俗气老套说法，用来形容个人对珍视之人无条件疼爱。
——就算是要天上星星，也会摘来送给他。
海底生态环境与记忆中别无二致。
细长碧金海草如丝绒厚毯，在海底微型
这里切都已恢复如初。
前些天顾修寒已经亲自在无防护状态下出舱体验过。
舱体开启，阮语被钢铁巨人托在掌心中，稳稳当当地送下去。
气息熟悉咸涩海风拂乱头银发，阮语深深呼吸，迎着风挪到巨掌边缘，试试探探地把鱼尾巴悬垂下去。
沁凉浪尖扫过敏感尾鳍，阮语打个抖。
然后才猝然红眼圈，眼泪簌簌掉落，连嘴唇都在颤抖。
人鱼族普遍没有人类那
强推理、计算与学习能力等等，因此有时候看起来会有些“笨”，但他们也有自己种族优势——人鱼语言天赋和记忆力都远超人类，许多人类幼儿两岁时还不大记事，可阮语连两岁时事都能记得非常清楚。
因此母星对阮语来说意义非凡。
它不只意味着那些重要但抽象概念，譬如故乡、种族、归属感……
它也是阮语真正与重要亲族们共同生活过，承载许许多多珍贵回忆家。
在绝大多数时候这种话都只是夸张。
可顾修寒居然是真。
他不会事先说堆漂亮话，先给人承诺，让人为他悬起颗心再去着手尝试，而是恰恰相反。他是内敛又沉稳，要先闷头实施，等到事情确实做到，才会忽然表示“
做好”。
是真没长嘴。
但也是真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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