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谨慎地,用数量多如发丝节肢寸寸丈量着海底,搜索幸存人鱼。
像在为女皇清理新住所中顽固害虫。
异种畸长肿胀节肢深深犁过海底白砂。
脆弱珊瑚林,在顷刻间分崩离析。
烟雾般扬砂遮天蔽日,伴随着浅表地层振动沉闷轰隆声,阮语终于无处可躲,死命捂住嘴巴,鱼尾摆,水箭般迅疾而静默地游向未知海域逃避捕杀。
受到体型与战力全方位碾压,人鱼族在异种面前渺小如蝼蚁,全无反抗之力。
天青色海水不再温柔,波浪中弥漫着团团使鳃部刺痛难忍腐蚀性脓液,王族护卫们泛白肿胀残肢漂浮在海面上方。
护卫们与头中型异种同归于尽,在临死前,他们将幼小王子塞进丛斑斓茂密珊瑚林,只求他能凭借遮蔽多活几天。
乖得要命人鱼幼崽,严格遵守护卫长临死前叮嘱,咬牙扼制住寻觅亲族本能,抱住短胖鱼尾蜷成小团,将翻涌漫卷鳍纱牢牢收拢,让身体深陷在珊瑚林中。他已经饿好几天,饿得发慌,却听话地不游到外面觅食,只用发白口唇小股吞咽海水,通过浮游生物摄取丁点营养。
连哭也不敢哭。
不匀,泪珠噼里啪啦碎得满地。哭着哭着,小鱼崽把自己哭干巴,就撒开机械臂,捧着水壶咕咚咚灌饱,再回来哭。
面对这个哭包子,少年顾修寒只会冷着脸干瞪眼,幸好有沈婧雅在。
她使尽浑身解数把阮语哄得冷静下来些,告诉阮语哥哥受伤不是他错,又问他为什哭得这伤心。
已经学会不少帝国语词汇阮语指着沈婧雅心窝,抽噎道:“姨姨这里,疼疼。”
身为母亲,无论事情已过去多久,只要想起孩子曾承受过那样惨烈伤害,沈婧雅内心就会掀起滔天巨浪。
难以言说恐惧与绝望,逼得阮语积蓄多日泪水夺眶而出,珠链般飘飞,小小胸口狂乱起伏着。
可幼崽拼尽全力逃亡在异种首领感知中缓慢犹如凝滞。
条畸怪触手轻轻巧巧地卷住阮语,以远超人鱼运动极限速度猛地将他从深海拖向水面,骤变水压使阮语
眼泪晶体可能会引来异种。
这几天有很多只小型和中型异种游经过这片珊瑚林,点蛛丝马迹就可能招来生命危险。
原本阮语以为自己会就这样饿死,在珊瑚林中化为具细小枯骨。
直到那天,透过珊瑚错综枝条,阮语看到海面上方浮动着个庞大得令人难以理解黑影。
那是异种首领,异种女皇几位王夫之,种巨型利维坦生物,几乎就是座悬浮空中堡垒。
那份心痛与遗憾太过强烈,被阮语捕捉到。
“阮阮这里……”接着,阮语用白白胖胖小手按住自己心窝,脸蛋皱,又难过得淌起泪来,“也疼疼。”
他无法不为顾修寒而疼。
他还清晰地记得那天。
那些狰狞恶心怪物自天外而来,侵占他们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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