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利亚擦净手上水珠,拉开门。
道文阴沉地杵在门口,盯着他,双眼血丝密布。
那与噩梦中如出辙灰蓝瞳色使西利亚心脏骤然揪紧,漏跳拍。
他紧张地咽咽唾沫,隔几秒,才将噩梦造成精神污染剥离干净,放软声调问:“你要上厕所吗?”
道文缓缓摇头。
“呼——呼……”西利亚肢体瘫软,双腿交叠以阻止当即就要释放膀胱,平复急促呼吸。
只是个梦。
只是个梦……
平静十几秒之后,西利亚虚弱地爬起来,趿拉上木鞋去盥洗室解手。
途中,他抬手摸摸脸,不好意思地发现自己居然像个孩子样睡得流口水,也难怪那湿冷触感会投映进梦境中。
他脚下竟踩着枚眼球。
潮湿陈旧木地板中嵌着枚足有西利亚巴掌大巨眼,瞳色是忧郁灰蓝,如浓雾与深海。
枚,连着枚,连着枚连着枚连着枚……
地板、墙壁、天花板……房间中每个角落都嵌满密密麻麻眼球。
它们凝视着西利亚,直视、斜视、俯视、仰视,瞳仁角度各不相同。
……
手腕、脚踝与颈部传来寒冷而沉重触感,铁锈味儿侵入鼻腔。
西利亚被铁枷禁锢在床柱周围方圆三米空间中,恐惧地四下张望着,他不记得他是被怎样、又是被谁锁住,记忆是团浆糊。
他面颊濡湿,皮肤上沾些黏糊糊秽物,透明、湿凉,闻不出什味道,像涎水。
——什东西会把口水滴在他脸上?
西利亚担心道文眼睛,凑近些,用指腹轻柔地拨开他眼皮,询问他红得格外严重右
西利亚下床前确认过,睡在靠墙那边道文没被他方才弄出动静吵醒,可他仍出于习惯随手掩上盥洗室门。
老旧公寓木门已多年不曾更换过,因为盥洗室潮气重,门板已轻微变形,门缝闭合得并不严密……于是,在门被掩上几秒钟后,颗灰蓝色眼球忽然黏在那道门缝儿上,向门内窥视。
这颗眼珠似乎缺乏正常生理反射,它是人类全身上下最敏感器官,被粗,bao地怼在门缝上,眼皮却眨不眨,泪腺只得不断分泌泪水以抗议眼睛遭遇粗,bao对待。
可它主人对此毫不在意。
……
它们目不转睛!
……
“啊!!!”
西利亚尖叫着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湿褥子,尿意骤然汹涌。
他被这个梦吓坏。
西利亚惊恐地用袖口擦脸,抬手,铁链被牵动,锵啷作响。
倏地,门外传来脚步声。
西利亚不知道门外是谁,可直觉告诉他对方是个高度危险存在,他可怜地弯折膝盖,把脚往身体方向缩,试图把身子蜷得小些、更小些。赤足滑过地板,拖出“呲溜”异响,脚底触感诡异,凉丝丝、滑溜溜、湿漉漉……
“唔?”
阵诡异预感袭来,西利亚战栗着,牙齿咯咯打战,不可置信地垂下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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