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行吟想想:“大概吧。”
接近收摊时间,鹿行吟把把桌上零件器具都收好,将破旧记账本塞回抽屉。旁边药炉子熄灭,药壶里还在咕噜咕噜地滚水。
小孩眼巴巴地看着他,眼泪快下来。
鹿行吟自己也不记得是什时候开始修些零零散散东西。收养他鹿奶奶年事已高,亲生儿子外出务工多年没有音讯,祖孙就俩靠着微薄退休金过活。
偏巧鹿行吟又身体不好:先是查出脑中有个定时炸弹样血管瘤,后来有是各种细碎小病。
听到动静,鹿行吟从桌边抬起头,摘下金丝眼镜,往巷口季冰峰行人看去。
小孩惊慌失措地躲进他身后。
季冰峰往后比个手势。
律师团人也就停步在巷口,仿佛是某种默契——这阵仗实在是有点夸张,知道是来接他,不知道以为是拍电视剧演黑·帮。
鹿行吟收回视线,对小孩说:“别怕,那些不是坏人。今天有什题不会吗?”
十月,冬桐市。
季冰峰带着霍家律师团队再来到这个南方小镇时,已经是深夜。
与上次他们到来时引起轰动不同,有关霍氏集团流落在外亲生子——大新闻已经渐渐失去热度。人们再提起这件事时,想起除那天塞满整条街市豪华车辆以外,也只会模模糊糊地知道:“鹿家奶奶用剩饭剩菜养大那个小病秧子,原来是个少爷呀!”
“坏人!”
昏暗巷路中,背书包小孩看到溜儿西装革履黑影走来,尖叫着跑向角落。
县医院去不起,只能精打细算地喝中药。从小到大,几乎是吃百家饭长大。
偶尔有次,他歪打正着修好对门老头子收音机,之后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找他修
小孩惊魂已定,忸忸怩怩:“没有,来看哥哥修表。”
“今天已经修完,你家相机上周也修好送过去,记得吗?”
鹿行吟声音很清淡,甚至有点清冽意思,但是听起来很温柔。
小孩又忸怩半晌:“知道。”
半天后,从书包里掏出个小盒子:“妈说哥哥你要走,这是攒游戏币,都送给你。哥哥你以后就不住这里吗?是去很有钱很有钱地方吗?”
夏季尾巴带着微热涂抹在夜幕中,那个方向里,有唯角昏黄灯影,虽然暗淡,但足以给人带来宽慰。
跑近看,灯光在地方别有方天地:钟表匠柜子很旧,带着灰尘和老玻璃绿光,空气中弥漫着铜锈和化学溶剂味道。后面密密麻麻全是器械,吊床上堆着大本书籍,看起来古旧又安稳。
再走近,旁边用个废旧铁皮罐搭建药炉子,艾草气味弥漫四周。
那背后坐着个十六岁少年。
暖黄灯光流泻下来,将他漆黑碎发与睫毛都晕染上柔和光晕,白皙肌肤像玉。只是看身形有些消瘦,这种白也有些病态,颈间挂着红绳,是本地人求来给孩子戴长命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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