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想说“鬼混”或是别什,但话到半自己就说不下去。他揉摁着眉心深呼吸几下,默然很久,才竭力放缓语气:“你跟说实话,是不是小添他——”
“不是。”盛望打断道。
那个瞬间他感觉到巨大荒谬。
他想说你知道季寰宇究竟给江添留下过多大阴影吗?你知道他被缠绕在那些根本不该他承受东西里有多痛苦吗?你知道他花多少时间才从那些事情里挣扎出来吗?
而你们就这武断地、毫无根据地把所有问题都归到他身上,就好像
可是他真错到这个程度吗?他明明……就是喜欢个人而已。
那个瞬间,盛望难受得想弯下腰。但他最终只是沉默地跟着盛明阳往外走。
他以为盛明阳会直接把他带回家,他知道对方需要个没有外人地方,但盛明阳没有。
车直接上绕城高速,速度极快,跟盛明阳贯开车风格完全不符。不知过多久才踩下急刹,盛望被安全带勒得生疼,又重重磕回椅背。
车停在郊区某个产业园区不知名偏道上,周围无人往来。这个角度刚好正对太阳,无论驾驶座还是副驾驶都被扎得睁不开眼。盛明阳伸手想拿墨镜,但最终又垂下手来烦躁地拉手刹。
体哑声问句:“打他?”
徐大嘴哑然许久,回答道:“没有,没打。”
江添点下头,走。
徐大嘴看见他跑过窗下,穿过楼后堆满枯叶花坛,直奔往三号路……不知道要去哪里找。
其实有瞬间,盛明阳是想打。盛望说“别查”那刻,谁都看得出来他这个口口声声说“不可能”父亲有多无地自容。他手都已经抬起来,又在最后关头垂下去,手指颤得像痉挛。
他开不下去。
盛望眼睛被光线刺得片酸涩,但他没有闭上,只是直盯着那个光点,盯到世界变成大片空白,才听见盛明阳开口:“什时候事?”
他嗓音里面带着火气,在车里响起来却闷得压抑,像稠密水草层层缠绕上来,又点点勒紧。
“不记得。”盛望说。
四个字就把盛明阳火气全勾上来,他重重地拍下方向盘:“什叫不记得?你们哪天开始鬼——”
他在那站很久,最终只是强压着情绪对徐大嘴说:“老徐,带他出去下,就不占用你时间。”
哪怕盛怒之下,他也没有生拉硬拽弄得团狼狈,父子两个都不是这样人。他只是拍下盛望肩,示意他往外走。
临出门前,他又刹住脚步,转头冲脸愁容徐大嘴说:“有什错替他认,小孩不懂事,这个当爸也塌糊涂,给你添麻烦。”
他微微躬身,像那些明明事业有成、对着老师却卑微恭顺家长样。
那个巴掌明明没落下来,盛望却感觉自己重重挨下,从脸直疼到心脏。他想说“你别这样”,但造成这个场面恰恰是他自己,他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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