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床头柜拍张照片,上面搁着同学朋友送果篮,当然也包括江鸥临时买束花。配没头没尾三个字:对不起。
病人胡言乱语很容易让人跟着丧气起来,江鸥盯着那条状态看会儿,感觉不太舒服。
“你那个同学?”盛明阳问。
“嗯。”江鸥点下头。
没几年……盛明阳想。
他现在还能罩住儿子方方面面,再过几年就说不定。成年、翅膀硬、飞得太远。没有哪个家长能坦然接受这个过程,就像兽类争夺最后地盘。
好在他这宝贝儿子还算省心。
盛望和江添打声招呼,结伴回学校。小陈把盛明阳和江鸥接上,驱车开往白马弄堂。江鸥在椅背上靠会儿,忽然问盛明阳:“怎把时间往前提?咱们之前不是说年后请大家吃饭?”
她是个非常知晓分寸和场合人,很少会当场拆谁台。她和盛明阳之间其实常有分歧,这是工作伙伴或夫妻之间不可避免碰撞,更何况他们两者兼有,但他们从不会在江添盛望面前表现出来。
“会儿小陈过来接,怎说,你们俩今晚回家住?”盛明阳帮着江鸥把碗筷拿去厨房,洗着手问盛望。
“不回。”盛望摇头道:“老师只给们批晚自习假,不包括万晚上查寝。”
“也行,反正马上就期末考,考完回家好好歇歇。”
“嗯……”
盛明阳抽张纸巾擦手,面前窗玻璃水亮片,盛望就站在那片反射光亮中出神。盛明阳瞥眼,转头问道:“怎?副没什精神样子?”
盛明阳拍拍她手背,笑笑说:“喝酒有点上头,说到兴头上就自作主张。怎?不想那早?”
江鸥看会儿窗外:“也不是,年前事太多,怕顾不过来。”
其实不怪盛明阳,年前年后区别不大,她只是有点心烦意乱,可能是医院那场会面后遗症。她摩挲着手机屏幕,解锁漫无目地刷几下朋友圈,然后忍不住点进杜承相册。
他相册里东西不多,前期偶尔分享些文章报道,这两年多些生活性东西,有时是沉闷挂画,有时是医院照片。大多情绪不高,甚至有点阴晴不定。
江鸥听医生说,脑部有病变人就会这样,脾气大改,难以捉摸。她正走着神,随手拉刷新键,就见杜承相册忽然多条状态,发布于刚才——
“没,就是困。”盛望抓抓眼角,顺口答道。
“哦,以为快考试有压力。”
“可能?”盛望笑下,“你什时候见过你儿子考试压力大。”
“也是。”盛明阳大笑起来往外走,经过时候拍下他后脑勺。
男生抽条拔节,长起来飞快。他还记得盛望丁点大时候,后脑勺毛茸茸,垂手就能拍下。仿佛只是眨眼功夫,当年小崽子已经跟他差不多高,甚至还要再窜些,这个拍头动作他做起来已经不再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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