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家医堂废墟里浑浑噩噩飘荡三年时间,如同浮光掠影,眨眼便过,他现在甚至已经有些记不起来。唯独清晰地记得自己在屋角高高荒草中忽地抬眼,便看见这个身黑袍年轻人,面容苍白得近乎病态,眉眼却透着股嚣张美感。
自那之后,他便有纸皮身体,找到爹娘碎魂,甚至还行这远路,过
这夜方府难得歇得晚,老老少少继续都沾点儿酒水,带着点儿微醺之意沉沉睡下。而薛闲他们,便是在众人歇下之后出门。
“你就不怕日后你姐姐回回烧纸都数落你?”薛闲手肘架在膝盖上,另只手有搭没搭地撩着垂在手边叶子。
江世宁站在树下,仰脸望着他,摇头道:“姐心肠软,舍不得。”
“你倒是舍得不告而别。”薛闲手欠地揪两片叶子,在手里折着。
“不趁着夜里走,白天更走不,她冲着哭可就没辙。”江世宁笑笑,“长痛不如短痛,总是要走,给她留信。”
清平县城墙外西南角,绕过簸箕山路朝前,有条直通大江古河,小名野鸭泊。
这河在清平带自古传言不断,总说河里有河神,能保佑这带农田风调雨顺,鱼虾鲜美,还传说曾经不懂门道人想要填河修宅,结果修什倒什。
久而久之越传越神乎,人们便在河边修座河神庙,给远近百姓祭祀供奉以求心安。
但这野鸭泊终究是个荒野之地,河神庙白日里偶有人来,夜晚却杳无人烟,黑灯瞎火,是个闹鬼好去处。
这天夜里,河神庙反常态地在深夜亮火烛,两豆油火在河神石像脚边微微晃动,照得室昏黄。庙里软垫上窝坐着两个人,个是矮胖些中年男人,个是单薄瘦小少年人。
薛闲点点头,“行吧,左右是你姐姐,也不是。”
他偏偏头,盯着树下身影单薄书呆子看眼,上上下下顿打量,而后道:“你真想好?这事可没有回头路。”
“嗯。”江世宁点点头,“爹娘上路,姐姐也过得很好,也无甚遗憾,该走。哪有好好魂鬼赖在阳间不投胎道理。”
也确实如此,拖得太久,那可就连轮回都难入,并非好事。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江世宁低头看眼自己手脚身子,又转头仔细扫遍庙里路同行而来人,最终还是抬眼看向薛闲。
个穿着云雪白袍年轻僧人正站在火烛边,借着火烛光,将张黄纸展平在香案上。他擎着袖摆,笔尖饱蘸墨,在那黄纸上写下几个字:
江世宁
丙寅年八月初七
庙门边株老树上,个黑衣男子正坐在弯折粗壮枝干上,背靠着树干,曲着条腿,另条闲闲地垂落下来,显得有些懒散。他素白脸被庙内透出点儿灯火映照出点儿暖色,俊逸眉眼轮廓被柔化些,难得显出丝温和之相。
不是别人,正是薛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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