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身黑袍轻薄垂坠,在拐过山道时会被夜风撩起些边角,有时会从道边草枝上扫滑而过。他向着弯月半边身子被月光勾出轮廓来,挺直修长,而另边则随着黑袍融于夜色里。
和玄悯块走在山道上时,恰好黑白,凑齐对无常,看得那伤兵背后直发凉。
他们刚行至半途,清平县内五更天钟鼓就已经响起来,层层由城中传至城外。山南面村落里,鸡鸣和狗叫声也随之响起来,此起彼伏。
而当他们
事实证明,这祖宗体质果然非同寻常,瘫半年不曾动过双腿,居然只来回走几下,就变得有力起来,活似从来不曾瘫过。只有薛闲自己知道,他身体里断骨依然缺失着,全凭玄悯那铜钱引出丝线连接。
替代毕竟是替代,只能起到暂时作用,若是想真正恢复,仍然需要将剩下脊骨找回来……
但那又如何呢,至少他现在能走能跑,仅这点,就够薛闲心情舒畅。这种如释重负满足感,甚至能将其他切情绪盖过去。
他甚至连尴尬都忘,稳稳走到上台阶,走到外屋门口,伸手指着门边二轮椅子,抬着下巴冲跟过来玄悯道:“赏你,五十年后兴许用得上。”
玄悯:“……”
寂已久双腿真点点醒。
“可以走。”薛闲抬头冲玄悯说句,神色几乎是惊奇又茫然。
他借着玄悯手上力道支撑,跺跺脚,把最后点麻意跺开,而后试探着迈步。
“真可以走。”薛闲说这话时,语气活似梦游般,似乎还有些难以置信,像是得到多不得东西。
个天性乖张又自傲人,习惯上天入地云雷伴行,却因为这样件事而茫然好半晌,好似还不太敢相信似。
再放任这孽障满屋乱转,有力没处使,他指不定能说出更多讨打混账话。于是玄悯也没再耽搁,当即带着那迷迷糊糊伤兵,和薛闲起朝山坳外走去。
两人都不怕林间雾瘴,伤兵连人都不是,自然更不怕。
于是他们很快便出簸箕山,沿着山脚,在夜色里往南边村落绕去。
山坳里虽然满是雾瘴,山外头却是清清朗朗。夜里难得没有雨雪,弯钩似银月悬在山头,给山道铺层浅霜般白。
薛闲真正走起路来,其实是又轻又稳,不急不缓,悄无声息,和他平日性子有所不同,倒是跟玄悯有些相像。
他又抬头看玄悯眼,却发现玄悯目光不知为何从他双腿移到他脸上。
“脸怎?”薛闲愣下,这才从那种茫然惊奇中抽离出来,他摸摸脸道,“反应太傻?若是把你腿打断瘫上大半年,你反应指不定还不如呢……”
他半是自嘲半是嗤笑地说句。
玄悯被他看见后,便淡淡移开目光,“再走几步,撑着。”
薛闲沉浸在腿脚恢复欣喜里,甚至没有觉察到玄悯语气里多丝少见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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