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村徐宅家院里,花旦小生咿咿呀呀地唱着,腔调婉转,铜锣和皮鼓恰到好处地应和着:“莫使明月下山腰,从此后……”
同样出戏,从许多年前,直唱到许多年后,却无人厌烦,满院人依然就爱听这词,看这把式。
旧人、旧宅、旧戏台,好像这十多年岁月从不曾流过,也没有什阴阳两隔。
徐大善人坐在桌边,抿着茶,看着戏台上那些离合聚散,手指在桌上轻轻点着,应和着那些轻弹慢唱。品许久之后,他突然温声道,“德良,辛苦……”
疤脸男是班头,不用上台。他和徐大善人坐在张桌边,听闻此言愣下,转头却见徐大善人冲他笑下,笑里有着诸多意味,就好像……他早已知晓荒村不再,旧人已故般。
叮——
银医铃陡然响声,余音袅绕,听得江家姐弟均是阵。
叮——
又是声……
“是……是爹娘吗?”江世静问出这话时,眼泪就已经掉落在桌上。
,不多话也无甚铺垫,当即将江家那枚银医铃搁在桌面上。
他从腰间暗袋里里摸出方布包,展开取枚粗细刚好银针,递给江世静,“取三滴劳宫血。”
江世静接过银针,在灯火上微微烤番,而后简简单单在掌心劳宫穴处扎,便将银针递还给玄悯。
“滴在这处。”玄悯在医铃上点出三处地方,“由西自东。”
江世静屏着呼吸,安安静静地在三处地方依次挤下滴血。
疤脸男静会儿,端起桌面上自己那杯未曾动过茶,冲徐大善人举举,抿口,道:“明年,们兴许……也来不。”
他表情里也同样有着诸多意味,和徐大善人颇为相像。
杯茶喝完,两人相视笑,像
玄悯平静道:“他们被困太久,已无法显出身形,只能以音传讯,同你们道别。”
净手,书帖,燃香,诵经,可送亡者往生。
江家姐弟怔怔地看着医铃,尽管看不到爹娘模样,却依然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下……
坐在角落薛闲无声睁开眼,他看着桌前虚空中某点,以阖眼替代颔首,算是隔着十多年时光,冲这对和善夫妇当面道声谢——
敷在伤口上药效用很好,烘手铜炉也很暖和,多谢,走好。
就见滴在银医铃上血珠陡然动,自行游走起来。游走至某些位置时,整个医铃会突然轻颤起来,像是在经受某种煎熬和冲击。悉悉索索轻响听得江世宁姐弟面露忧色。
直到这三滴血将整个医铃沟沟壑壑全都走番,这才顺着医铃边缘淌落在桌上。
玄悯用洗净手取笔,在张黄纸上写下江家夫妇名字,又将黄纸叠三道压在医铃上,点燃火。
他借这黄纸火将根长香端头烧透,袅袅青烟带着股特有香味在屋里蔓延开来,让人心神宁静。
直到长香燃到末梢,屋内人都不曾开句口,唯有玄悯低声念句沉厚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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