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龙头撅,气个倒仰。脸死不瞑目地沉回江底,颇有些不想活。
片刻之后,条约莫几寸长黑色小细虫……哦不,龙,顺着浪尖,在江边搁浅。它仰脸向天,默默叹长口气,而后声不吭挪到玄悯身边,钻进他袖口,像个细绳样,盘在玄悯手腕上。
凉滑触感碰上皮肤瞬间,玄悯倏然睁开眼。
薛闲琢磨着,没有谁会吃饱撑得慌搞些尸体拴着玩儿,必然是有目而为之。联系先前在坟头岛墓室里看到那个百士推流局,他直觉这拴着立尸跟那邪局也脱不干系。
墓室里东西都被秃驴个爆发之下炸个干净,约莫也不剩什线索。
他爪尖敲敲泥地,斟酌片刻,还是打算当回“吃饱撑着”人。于是他长身扫,掀起道暗流,将那石锁朝江岸边推去。
暗流汹涌,力道颇大。薛闲干脆乘这股推力,卷身下玄悯,起跟着朝江岸边挪去。
宽阔江道于他而言,不过是来回扭个头甩个尾长度,眨眼间,他便带着石锁和玄悯起靠近江岸。
他心里颇为庆幸番,心说幸好同行人不是晕就是没踪影,否则要让他们看见这幕,这日子就别过,尤其是那讨嫌秃驴!
这祖宗仰着龙头,默默沿着江底软泥朝前挪挪,毫无知觉下半截龙身就这压着玄悯胸口碾过去。
晕过去玄悯手指微微动,似是有些意识。
薛闲尖利爪子挠在那铁链上,犹如刀削豆腐。那坚硬铁链当即被他爪尖削出道齐平断口。下半截铁链应声缓缓坠进江下,上头拴着尸体则缓缓朝江面浮去。
“啧——还是有些吃力。”薛闲在心里叨咕句,这龙身于他而言还是有些不便,光是扬着上半身去崩个铁链,就颇为费劲,活似举着千斤顶爬到玲珑塔尖似,手都软。
他上身甩,无风起波大浪,石锁和玄悯便被狼头推到岸边淤泥上。薛闲龙头扭,在白浪包裹下倏然变回人身,而后——
又在眨眼间变回龙。
薛闲:“………………………………”
日!没有衣服!
先前纸皮人是他画,自带衣服。现在回到本体……就有些尴尬。
他袅袅地瘫回江底,硕大龙头半死不活地侧枕在软泥上,以最省力姿态,转不转地盯着那拴着铁链石锁看。
将将扫圈后,他又纡尊降贵地抬起短短前爪撩把,将那石锁轻巧地翻个身。
石锁底端便显露出来。
就见那底端平面上,雕个圆形印记在角落。
他混迹市井时,曾经听说不少工匠喜欢在自己打造玩意儿上留个记号。方便,就留个大,就好比个活招牌。不方便,便在些不经意犄角旮旯处留个小,大多还颇为委婉,乍看根本看不出什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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