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想集众家之长,也不是假话,让他列师承,他列整整张纸,三十多个名。”
……
“等等,卡。”
胡轻流喊卡,神情非常不满意。所有演员从戏中回神,只有程不遇还站在原地,注视着地面,留着那个情绪。
影帝刘飞故刚下戏,他手心还带着冷汗——刚刚和程不遇对戏,词只过几句,他差点没接上。
月风天是时下正火青衣,正儿八经留派出身,罗家人教出来,比他年长十岁。
两个人此前并未碰面过,没想到第场戏就撞场子——即使这不是罗绮垂有意。所有人看来,这就是要打擂。
初出茅庐新人,叫板自家大师兄,这就是生死之战。
新人输,这辈子别想再有人买票看戏,戏路算是毁;大师兄输,这辈子都要背上对不起师承骂名。
开场前夜,罗绮垂登门拜访,想提前阐述前因后果,月风天却闭门谢客,态度鲜明。
师承无名,可往前五十年,谁能说自己独家?”
程不遇淡然问道,时下留派演反四平调,大肆宣扬,“老生东西拿过来,就成新腔?”
“老辈不要东西捡起来,就是师承?”
年轻人锋利,淡而无色,他已经不是少年时纨绔,从西北走出来后,他身上有责任,对于自己认定事情,寸寸都收好放在心间。
“那你这是要……开宗立派?”
程不遇在戏里压迫感极强,是种往外散发活劲儿,非常凶悍,最重要是他太自然,他好像没有“入戏”这个过程,他站在那里,整个人就是戏,点差池没有,点多余都没有。
“月风天。”胡轻流看着自己笔记本,目光投向李武安,不太赞同。“戏没压住,月风天比他长十岁,早十年出名,不该被小辈压成这样。”
李武安涨红脸,手足无措地解释道:“导演,没被他压吧,和他没有对手戏。”
“月风天出来,要让人心底震美,这镜头转,就得让他看见是大师哥,座高山,他要压得住场子。”胡轻流皱着眉头,感受到选角不满意,“你等下,这段先卡。”
程不遇不知道发生什,拍半下去休
圆月夜,津门风冷,花园铁栅栏关得死,昏暗青石街道上,罗绮垂皱着眉转身离去,楼上却有双眼看着他。
这双眼平静、锐利而亮。镜子里映出半张脸,半面妆,美丽逼人,贵气不可方物。
身边助手俯身报告。
“月老板,他走。”
“长得很好,身段也好,罗家人这代里他天资最好,不是假话。”
“开宗立派,有何不可?”
声音消散,画面静止,程不遇眼睫低垂,突兀清淡抹白立在画面中。看着清淡,却透着股倔劲儿。
刘飞故哼笑声。
“七月十九,月风天四天大戏,和你剧院隔二里地。论出身,月风天是正经留派大弟子,扛旗,你二爷亲徒弟。留派传人和罗家人打擂,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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