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
曾经多
美丽
……
黑暗中，他安静地坐在观众席上，等待着她在
遍舞蹈和歌声。
她声音是他听过最好听声音，而他这把甜润清亮好嗓子，也是遗传
她。
他爱听她唱这首歌，因为这首歌很美，很配她。他知道舞台昏暗，她会从角落里出现，那美，那样勾人心弦，他知道这首歌结束，她会飞起来，额边挂着汗水，吊在舞台威亚上，低头对他笑，对他招手。
那是他妈妈，他信仰和主角，这是他们面对生活剧本小高潮，而且他知道，这高潮过去之后，或许就是胜利。
他听她唱：
程不遇阖上眼，乌黑纤长睫毛轻轻垂落。
*
——“在这里等会儿好不好？就和以前样，妈妈上台彩排。妈妈会带你回家，但不是现在。”
——“再等等就好，等这场戏结束，们就可以回家。”
其实他早该看出来，鹤遇那天神情有些疲惫。
他这个月直播时长已经完成，新剧本已经完成，程不遇呆在酒店里，忽而不知道做些什。
他把身上衣服换下来，拧开浴池开关，等浴池中盛满池热气腾腾水后，他缓缓滑入池水中，顺着水深沉降。
热浪翻涌，滚过四肢百骸，安抚着他白天虚脱，出戏时噩梦余韵仍然时不时地会爬上他脊椎，但很快又被热气压下。
程不遇低低地叹口气。
他伸手拿起手机，想要看看有没有错过什消息。
“Memory，allaloneinthemoonlight”
回忆，孤零零地站在月光里
“Icansmileattheolddays”
能梦到那些过去日子
“Iwasbeautifulthen”
但他发现不——因为她在那之前也时常疲惫，也因为是她教会他这场人间游戏，他认真地当着自己主角，欺负他们人，都是反派，日后必将遭到惩罚；帮助他们，都是好人，都会在故事里得到美好结局。
这套逻辑稳固坚定，他认真地在生活中扮演着角色，他从未对这样生活抱有任何疑问。
那是鹤遇进剧团第三个月。
她本来就是敬城最好剧团最好女演员，在这个小镇剧团里，注定要发光发热。
那时有个全球巡演剧目过来挑选主角，没有任何人有异议：鹤遇应该是理所当然人选，她已经为这场表演排演很长时间。
新闻APP忽而弹出条推送：“国宝级戏曲表演艺术家病危！顾如琢深夜陪护……”
程不遇怔怔，他点下，但手上沾着水，没能点进去，反而让这条消息弹走。
他于是放下手机，将自己在水中沉得更深。
程方雪身体不好，即将不久于人世。
他是他师父，也是他亲爷爷，这两句话，他需要用理智提醒自己去记起。他在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关心这件事，但他心底却仍然无法掀起任何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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