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严实点。”他头也不回地说句。
“好。”谢问应声。
那具身体被轻放在地,丛生杂草和大片花叶遮着他,站得远些便什都看不见。但有傀线连着,闻时还是能感觉到那个蜷缩在后院门边李先生在颤抖。
但凡是个脾气急些,怨气能掀翻整个后院。但那些黑色烟气只是从李先生身体里源源不断地溢出来,就像他眼窝里水样,汹涌却无声。
“哥,井里好像还有东西。”夏樵忽然小声说句。
夏樵落后谢问半步,匆匆赶过来,当场被这味道熏跟头,屁股坐在井边。他屏住呼吸探头看,血色全无——
这口井并没有干枯,还积留着洼水,那个瘦小教书先生就在那洼水里。
他坐在井底,脖子上是烂掉麻绳,被泡得浮肿发白脸已经没原样,朝上仰着。头发飘在水里,像浮生水草,跟井壁青苔连成片。
他这样看着头顶,必然是不得安息。也不知究竟坐多久,终于等到来人。
闻时扶着井沿,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看根不存在吊绳。
谢问就站在旁边,垂眸看李先生会儿,也抬起头。闻时以为他知道什,朝他瞥扫眼,却发现他在看月亮。
天边有轮圆月,边缘线并不清晰,月光蒙层雾,跟后院动不动花样死气沉沉,像画技拙劣匠人添补上去,又像个豁然洞。
闻时盯着那个“洞”看几秒,忽然变脸色。
他想到个地方。
闻时看,果然看到井底淤泥里有东西在月色泛着红绿色,像锈迹。
那是个小铜箱,皮很薄,密封却不错。也许是因为锈死,也许是因为淤泥包裹。闻时把它捞上来强行打开,发现里面东西没太大损坏。
那是摞信。
闻时翻捡着看下,信封上规规矩矩写着收信人和寄信人信息,贴着邮票,还盖戳。大部分是李先生收到,那些信来自于同个人,叫做徐雅
他眉心微蹙,垂着眸光深刻沉敛,直直落在井底。
良久之后,有人用手指轻轻碰碰他后脑。闻时转头,看到身后站着人。谢问低下头来,说:“有挡着呢,他看不见。把人接上来吧。”
他用是“接”,个很简单字,就区别于太多太多人。
闻时看着谢问,眸光动下。那瞬间,他似乎想说什,但最终只是嗓子里“嗯”声便收敛视线,重新望向井底。
他放出傀线,扣住井底那个棉絮似人。
有木杆,可以系麻绳,不用很高个子也不用太多着力点,很容易就可以把人吊死——
“是水井。”
他说着,大步穿过后院。在秋千架不远处找到口井。
这井荒很久,原本架在井上横杆断,侧倒在地,井口还镇着块石板。它被横倒丛生杂草掩盖着,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
闻时半跪下来,伸手掀开石板,股浓郁腐味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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