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时间依旧没停,片刻之后,齐辰他们所在这间屋子火光顿起,木质结构房屋加上满屋子纸质画作,烧起来简
他们看到最后次槐花开,那书生已经变成个弓着肩背老人,他搬着矮几来院里时候有些吃力,坐下后又喘会儿才提起笔。
即便不看,齐辰也知道他画内容——依旧是几十年前那些,只是楼梯年比年老旧,屋子年比年晦暗,院中槐树却愈渐粗壮,那个楼梯上女人,也从年轻清瘦,年年变得成熟、丰腴、而后鬓染秋霜……最终在这幅里,肩背弓起,连头发也变白。
书生边画便咳嗽,边咳嗽边从浑浊眼里溢出点水迹,终于匆匆在完成画边落落款,又简单装裱下。而后拎着画朝间屋子里走去。
齐辰正看得有些怔愣,就感觉自己手被龙牙牵起来,那人沉沉地低声道句:“走,去看看。”
他们两人跟着书生走到他那间光线并不敞亮屋子里,进门就被屋内景象惊到,只见那屋内从右至左,挂满墙画,幅挨着幅,都是书生手笔。
那张矮几旁,只是这回,那个白衣女人已经没踪影。
那书生依旧持着笔在纸上画着和去年样画,同样楼梯,同样倾斜屋檐,同样槐花满枝老树,以及那个已经不在白衣女人。
她在书生画中依旧扶着楼梯,头乌发绾成个低矮温婉髻,颔首下楼。
书生画完静静地看着纷落槐花,而后抬笔提下落款:天圣八年,槐月又至,吾妻……
写完这两个字,书生低头顿很久,落笔写下“二十”这个年纪,而后似乎是想在后面再添几句,最终却还是摇头收纸笔。
年迈书生背着手,从右边沿着墙缓缓朝前走着,就像跟墙上画中女人并肩走过这生,白头到老样。
他从右走到最左边,在最末端空位上,将手里那幅挂上去,而后便退到旁,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这屋子画,似乎总也看不够。
齐辰忍不住走到最后那幅前,看眼刚才没看清落款,上面写着:元祐三年,槐开百岁,吾妻六十又二。
幸得白头终老,世无憾。
等齐辰再回头看向那书生时候,他已经闭上眼,在椅子里动不动,再没声息。
庭院中时间流转如水,转瞬年又年,快得齐辰和龙牙都有些看不清。
那株老槐就直这样开又落,落又开,那书生每年都在这时坐在矮几前对着空空如也楼梯和晦暗房屋画幅画,画中景色年年如旧,包括那个再没出现过女人。
齐辰想到书生最初那行落款,那里头写着书生妻子有孕,或许……是在当年生产时候出意外过世,只是那书生依旧在每年画中,给他小妻子记算着年纪。
从十九,直记到六十又。
对齐辰龙牙来说,不过几分钟功夫,对庭院里书生来说,已经过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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