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路过那座庙宇时，看见庙里香火络绎不绝，庭院里还站着
颗造型颇为好看
树，挂满
红色笺符。有个专门布香
乌行雪笑笑，道：“这小半年，多谢招待。”
***
他们于那年夏末秋初离开江洲城，如先前样，又游历去人间其他地方。
这位卧龙县李家公子并没有如他担忧那样短命折寿，梦里那位脾气乖张人吓唬过瘾，也没再捉弄他。他平平安安地活着，依然广行善事、广牵良缘，远近闻名。
他还是常有奇缘，常遇奇事，福大命大。从脸纨绔相年轻公子，慢慢有美须发，再慢慢成颇为慈祥老者。
他和萧复暄在这江洲城、卧龙县两边往来，听到最多话便是“李家公子又帮谁谁个忙”，“李家公子又给谁家牵个好姻缘”，从未听过他欠着谁。
到他自己这里却截然相反——只字未提所行善事，满口都是“
还欠着谁份恩”。
乌行雪同萧复暄相视眼，忽然觉得这位哭哭啼啼公子甚为讨喜。
他想想，同这李家公子说：“你欠恩情里，有们两个
？”
李家公子道：“自然是有！”
夜夜来骂你，哪有那副闲心呢。”
结果李家公子哭得更惨，拍大腿道：“有，他说自己就是世间闲人。”
乌行雪：“……”
灵王大人擅长怂恿别人围着天宿哭，但并不擅长应对别人冲着自己哭。
他想想，劝道：“那你就把戏文改嘛。”
他在请吃完八十庆宴后寿终正寝。
江洲城、卧龙县带百姓受惠颇多，常有惦念，于是在邻山望江地方砌座庙宇，庙里以这李家公子为形，立尊石像，摆供桌香案。
再到后来这带老人离世，后辈再去那庙里上香添果时，都会说：“这是积善德、保姻缘‘神仙’。”
***
乌行雪和萧复暄再来此地，就是那时候。
乌行雪道：“那今日起，你就可以将它勾销。”
李家公子纳闷道：“为何？还没找到报答之法呢。”
乌行雪指指戏台说：“就爱听戏，可近百年不曾听到新事。你这是头个，虽说是胡编乱造，却也很是稀奇。们应当能记很久，这比那金银图卷稀奇物什有意思多，算作报恩绰绰有余。”
他难得正经，李家公子听会儿，颇有些赧然，攥着折扇支支吾吾半晌，问道：“听二位恩人话音，是要离开江洲城，去别处吗？”
萧复暄道：“嗯，本来也是为你这戏文多留阵。”
反正他听稀奇也听得差不多。
李家公子道：“晚，今日这出就是末尾，马上都要唱完。”
他抹抹眼泪，忧愁道：“倘若这夜夜相熬，这寿命得折好几道吧，会不会连而立之年都过不？”
乌行雪刚想说“不至于”，就听这李家公子道：“那四处欠人情恩情，可就还不完……”
乌行雪怔怔，又默默把话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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