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人间整整
百年，就在那片迷晃
灯影里缓缓流过。
满街市人潮还在随灯而走，雀跃不停，那声音应当喧闹翻天，于乌行雪来说，却像是蒙
厚厚绒布，什
都听不清。
灯火烂漫成片，亮得晃眼，他在那片光亮里，看见萧复暄。
他曾经觉得时节走起来很快，不过是由冬到春，再由春到冬。照夜城门前青冥灯十年转，到如今转十轮，也就是白驹过隙间。
直到穿过夜里淡色雾，撞上萧复暄眸光，他才忽然觉得，百年真很长。
他忘。
那天很多细节琐事他也都记不清，只记得他于瞬息之间杀那些邪魔，霜寒裹身尸首干瘪地躺倒在昏暗无光楼阁地上。
他看着那些人眼里最后点活气散尽，直起身来，手指上淅淅沥沥淌着血。
他在黑暗里站着，不知多久后惊闻外面响起锣镲声。
依照民间习俗，锣镲声响便是吉时到，那些捧着灯火人会在那刻松开手。于是街市间那条长长灯流会在那刻浮起来，星星点点升入云霄。
些空子——
比如看准乌行雪不在雀不落，比如他身边空无人，比如听闻他前阵频频被人间仙门追寻拦堵，总该挂些伤。最重要是，那几个邪魔在潜随入城后，在几个仙门弟子口中听到个久违名字……
听说仙都里那位下来。
天宿上仙不会无故下人间，倘若他真来，总要有魔头遭殃。
如今，还有比照夜城主更大魔头？
那百年太长，就显得他们眸光相撞刹那太短。
集市灯火恰巧从楼前挡下，让人什都看不清。等到那灯火轻晃着升入云间，那个街角已经空空如也。
就好像……对方眸光真只是恰好投注过来，恰好多停驻会儿，又因为放完灯，百姓重新走动起来，于是他便收目光，转身没入人潮里。
当真与陌生人别无二样。
尽管乌行雪想过很多回，做整整百年漫长准备，甚至觉得这样也好，并非坏事。可当这幕真发生
他听着锣镲声乍然回神，片刻后动脚步，走到廊台边。
那刻，街市熙攘吵闹人群里，有个身量极高人身裹长风，拎着长剑自街角而来。
他天生副冷情脸，眉间无神色，就要从街市穿行而过。却在听到锣镲声响时恍然怔，停脚步。
满街灯就是在那个瞬间升起来。
于是楼阁之上乌行雪垂眸，而街市边那个人抬眼。
所以他们想不远不近地缀着，看看能不能捡些漏子
若是寻常，他们只要不先动手，乌行雪总是懒得费力捉人，任由他们缀着。偏偏这天他有些反常。
或许是不想见这似曾相识灯会被人无端打搅，又或许是别什冥冥之中……
他莫名有些心神不宁，忽生烦躁，便将那几个碍眼之人翻找出来。
后来乌行雪总是记不清，那天混进灯会有多少个邪魔。五个？还是七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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