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弥散
那
刹那，他忽然想起这生见过很多人。他以为会有那双为之豁命儿女，谁知没有……
他想起居然是满眼通红说着“
痛快
”封徽铭，是从不叫他“父亲”只叫“师父”封殊兰，是第次路过京观时看见无边坟冢，还有那个散修身死时灵魄碎得都探寻不到。
他不知这算不算是另种报应，叫他至死想起都是这些。
***
乌行雪看着诘问而出画面幕又幕闪过，在看到那些巨大坟冢时，他又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斩过那些线……
他依然伸手探对方灵，发现她上世有些许变化——她没有在喜丧神庙徘徊不走，而是早早进轮回，于是被他碰到时机也早好些年。
他犹豫很久，还是将这小姑娘带回去。依然收作养女，依然取名：封殊兰。
他还是同这养女不大亲近，甚至见面也很少。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为何要多养这
个没有用处孩子。
他差点以为自己还保有几分微末、纯粹善。
有回他闭门冥思时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当时他想很久，回答自己说：因为有这孩子在，就还算半个好人。
他如愿以偿地弄到数以万计亡魂，神不知鬼不绝地连同高塔并纳为封家密地，将那双儿女棺木端放在其中。
最初，这双儿女就是因他遭受报应，因他而亡。依照原本打算，他只要将自己命抵就好。
可临到关头，他却改想法。
封家上下那多人，他身为家主，倘若当真没命，定会引起大乱，得不偿失。
他同自己说许多理由，最终还是将亡魂连同棺木块儿封上。
他仿佛还能嗅到京观始终不散冷雾，还能看见散修提着灯在漫漫长夜里停停走走，还能听到那些小弟子轻低说话声，以及坟冢之下如风般亡人之音。
他僵立片刻，突然深深皱起眉。
他接天诏，常常是回过去某个时间节点上斩线。他斩京观那些线时，所回时间更早些，那时候神木还未被封禁，天上还没有仙都，天宿还没被点召成仙……
那萧复暄呢
***
算半个好人。
他后来常对自己说这句话，好像说得多，就是真。
直到此时今日，直到被养子封徽铭以命招钉穿，直到受到天宿诘问，灵魄震荡那刻，他才幡然醒悟……
当他总对自己说那句话时候，那半个好人便也不存在。
他决定找个能替代自己人。他挑很久，挑中个命格同自己极为相似孩子，收为养子。
他将那个男孩儿领进封家大门时心想：这孩子左右快要死，倘若不是碰到，定活不几日。好好养他，他还恩情，天经地义。
他原本只打算养这个孩子，拿来以命换命。
然而某天，他在处荒野碰到封殊兰……
这次，他已经用不着这个小姑娘。他甚至都已经走开，没过片刻却还是绕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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