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早有封号,照理说,不该再叫郎官。但他爱说笑又会哄人,把花信周围仙使童子哄得晕头转向,也不知怎就答应下来,直“郎官”长,“郎官”短地叫他。
唯独花信张口“云骇”,闭口“云骇”。最亲近,
云骇在石台上跪下,等着他后文,但花信却顿下,没再多说个字。
那反应再明显不过——他不想语成谶,不想自己徒弟真“迟早有日”,所以停在那句话上。
云骇看得明白,高兴起来。
花信背手扫袖摆,跪台石门落下来。
看到他背影消失在门外,云骇收笑低下头,又慢慢陷入沉寂。
云骇心想。
但他又不可避免地因为这种“独无二”高兴着。
“你入仙都那天,在这灵台立过什誓?你领那道天诏,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点得明明白白,你当那只是废纸张?!”花信斥道。
“没有。”云骇说,“记着,师父。知道后果。”
花信还欲开口,云骇又说:“可报仇。”
灵台并非是座瑶宫或是方高台。
它是十二座高悬山崖,以玉廊相连,灵台十二仙各司座,最高处那座,是明无花信坐镇。
每座山崖都处专门用于跪罚地方,经受煎熬各不相同。
云骇是撤法器,路罚过去。到花信面前时,他已经快站不住。但他还是直楞楞地站着,以往仙气缥缈衣衫淅淅沥沥滴着血,袖摆袍尾还残留着上处跪台火光。
他永远记得花信当时看向他眼神,他确信,在那片黑沉沉怒意里窥见丝心疼。
灵台跪罚很熬人,哪怕是仙体,哪怕是再倔人,跪完十二处也会人事不省、元气大伤。
云骇是在花信住处醒来。
醒来时,他身上伤早已上过仙药,愈合得差不多。他损耗仙元也被补过,虽然不可能恢复如初,但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想也知道是谁手笔。
云骇醒来第件事便是找花信,但偌大瑶宫,却不见花信踪影,只有几位童子对他道:“仙首说,若是郎官醒,可自行离去。”
花信瞬间无言。
“报仇。”云骇说:“见不得那些渣滓无病无忧地在人世逍遥,你知道,见不得那些,那没道理。”
说完,他便往跪台走去。
十二道峰,十二处跪台,刀山火海各有磨难。
花信沉默地看着他走上那方锁链牵拉石台,良久之后转身,背对着他朝外走,说着:“世间不讲道理事浩如烟海,你管件,就得管另件。迟早有日……”
他浑身都滴着血,却笑起来。
“云骇!”见他笑,花信怒意更浓,“你——”
云骇第次见到他这位师父气到无话可说,以往对方都是很会讲道理——那种平心静气、点到即止、悟不悟随你道理。
凡间杂事万千,仙都事也不少,什稀奇问题都有,也没能把花信弄成这样。
可真是个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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