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痘法出,德惠天下亿万兆民,随之而来声望,就绝不会局限于士大夫之中——王安石负天下重望三十年,那是士大夫给,新法触动士绅利益,士大夫也能将之收回。但韩冈声望无人能收得。
韩冈不打算讨好皇帝,王珪那等三旨相公最得天子所喜,却不是韩冈学得来,也不是他想要做。他可以肯定,凭借种痘法,就是天子再不情愿,也得给他个应有回报。不定是官位,但必然要请他回京城。
累积千年知识,纵然只是吉光片羽,但也是韩冈手上最大武器。
拥有如此利器,何须曲中求?
韩冈轻笑,大丈夫行事,当做直中取!
立刻就放下药汤,站到韩冈身后,熟练地帮着揉起额头。
韩冈靠在椅背上,头向后枕着云娘酥胸。做母亲之后,云娘身子还是有些单薄,不如周南,甚至王旖,不过韩冈头枕地方,绵软而又充满弹性触感不输给任何人。她忽轻忽重地帮韩冈揉着额角,动作娴熟,很快就让韩冈放松下来。
局势已经到关键时候。
在他正式将种痘法提到台面上之前,还能有收手余地。但到现在,卫生防疫局都成立,已经是盅落骰定,要开盅看大小。
远在种痘法出现之前,甚至是在韩冈推动重启襄汉漕运之前,他声望和地位已经极具压迫感,天子都不想让他留在京城,害怕没办法安置。但韩冈现在目,就只是想回到京城,再兴气学。
可随着韩冈地位渐高,声望日隆,天子对他忌惮也在日日地加深。做得越多,惹起忌惮就越重。谁敢让个二十多岁就攒下煌煌功绩臣子留在朝堂上,宰辅们哪个能压得住他,万他在两府中做个三十年四十年,皇帝还有落脚地方吗?而且韩冈传说还是孙思邈弟子,看孙真人寿数,韩冈活到八九十岁都有可能。
所以韩冈出外是必然。
在他人看来,想要得到,就必须先学会放弃。想要回京,就必须有所取舍。官位也要,名望也要,御榻上那位怎可能会答应。韩冈想要身登两府,就不得不先在地方蹉跎十年再说。要不然,做些事,将名望拉低点也行。
只是韩冈从来没想过要靠自污来化解天子忌惮。世间评价个人,总是先论德,后论才。名声坏,做事再好,也会被人指斥。因人废事例子,从来不罕见。旧党攻击新法,往往先从新党人品着手。
世间风气如此,韩冈也无力改变。他想要推广气学,使世人对自然科学产生兴趣,必须要有个让人仰望德行,来配合他声望。如今韩冈可以自豪地说,在德行上,尊师重道四个字上,世人没几个人能比他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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