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韩冈激动,吕大临则是平平静静:“玉昆你追随先生时日太短,嘉祐二年时候,在下已经在先生身边侍奉多年。相对于之前所学,嘉祐二年之后,先生所见所识,所传授切,全都变。”
吕大临跟随张载确很早,才十来岁就跟着兄长吕大忠和吕大钧拜在张载门下,嘉祐二年他才十八岁,但已经跟在张载身边好些年。
韩冈自然不能跟吕大临比资历。但吕大临身为张载学生,难道不知道,他写这句话旦公诸于世,气学在道学面前就别想再抬起头来。
“本以为与叔为,当能彰显先生世风标,没想到竟然会有‘尽弃其学而学焉’。若是说得是旧年先生为范文正所劝,回乡攻读《中庸》之事,用上此句,倒也不为过……”韩冈深呼吸下,压住心头火,“可与叔你看看先生三卷《易
韩冈变脸变得极快,方才还带着微笑,为着行状上出色词句点头称赞,转眼间,就是脸挂老长,如同冰雪扫过般。
但吕大临神色上却不见有半点疑惑和纳闷,沉静如水地面对着韩冈充满怒火视线,“不知玉昆所言何意?”
“与叔你写篇好文,怎还要问小弟?”韩冈像是听到很好笑话,呵呵笑起来。就是他脸上笑意,却是阴晦如朔日雨夜,看着就让人心中发寒。
吕大临寓居是间不大僧院,院主听说都转运使韩龙图来院中,便连忙亲自烹茶汤来侍候。只是当他端着茶小心地走到吕大临房门前,乍看见房中韩冈冷至冰点以下笑容,浑身就猛地抖,往里面小心迈出步子,立刻就退回去。离得房间远远,老和尚心口还扑通扑通地跳着,吓得三魂七魄都散半去。
养移体、居移气,韩冈久居高位,身为高官显宦,又曾经多次领兵,赏罚皆由己意,千万人性命曾操纵于掌中,曲折远过常人经历所锻炼而成威势,寻常人被他冷冷瞥,也免不要胆战心惊,更不用说他现在怒极反笑,眼神中都带几分狰狞。
吕大临却点动摇都没有,依然冷静如初,回视而来眼神看不出任何畏缩。不言不语,等着韩冈下文。
韩冈心头怒意更盛,声音却又更柔和几分:“‘尽弃其学而学焉’,与叔,你写这句话时,当真手点都不抖吗?”
行状中这句,说得是嘉祐二年,张载在洛阳设虎皮椅讲易。程颢、程颐夜访,经过番对易理深谈之后,张载便撤下虎皮椅,对来听讲士人们说道,“今见二程深明《易》道,吾所不及,汝辈可师之。”
这件事,虽然可算是张载打次败仗,但写进行状也没什大不。张载返回横渠之后,卧薪尝胆,重研六经,俯仰而有所得,这才真正创立气学脉。
但吕大临竟然在行状中说张载弃自己之前学问,而就学于二程。这句其实是将气学说成道学个分支,韩冈如何能忍——这是要挖关学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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