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绵绵,熙宁十年三月初,交趾紫宸殿台基上,红亮铜液倾倒入模范之中。
热浪滚滚而来,天上细雨落到铜液上,便化作漫天迷雾。站在三四十步之外,章惇和韩冈也能感受到从赤红铜水上传递来那股澎湃热力。
铜柱用三天时间进行降温,当外面模子打开时候,黝黑深沉青铜上,有着让人心神凛金属光泽。
模子被敲碎,块块撬下来,片刻之后,完完整整高达三丈铜柱,出现在每位面前。
章惇双眼中有着无法掩饰激动,声音都在颤抖着:“标铜立柱,永镇天南!”
为,并不沾手。仅仅是给军中士卒分配女子,可以说是片公心。但若是从中为己牟利,那就是私德有亏。
“不过这事小弟无暇分身去处置,子厚兄可能勉为其难?”韩冈打算将烫手山芋丢出去。
但章惇也不想要,人不是金银财帛,有美丑妍媸之分,有长少强弱之别,要分得人人信服,可不是那容易,不知要耗多少心神。
“君子不夺人之美,这既然是李宪提议,让他去做牙婆好,玉昆你还是别插手为是。”章惇心情很好地拿着李宪开玩笑,转又严肃起来,“过两天你就去升龙府,亲眼看着铜柱为中国镇住天南之地。”
十天之后,当章惇和韩冈重又回到升龙府时候,偌大升龙府城已经被拆去半。而交趾李氏用六十余年方才逐步修建起来宫室,更是都成废墟。不过殿上梁柱,全都没有浪费,已经扎制成木排顺着富良江直放海门。
交趾王庭所选用木料,自是上品中上品,尤其是作为主殿紫宸殿,二十四根庭柱都是两人合抱粗细金丝楠木,叩之渊渊有金石声。金丝楠木为主料棺材,在东京城价值千金,而两人合抱、高有数丈木料更是见都见不到,有价无市。
韩冈和章惇商议过后,就开始寻找海船,准备将其运回京去。尽管拿来打造宫室有些不吉利,可用来修建庙宇倒是合用,只要运进京城,就是他们开港海门行动,最有强而有力证据。
至于铜柱,其位置就选定在旧时紫宸殿。富丽堂皇殿宇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但高达四五丈台基依然存在。章惇和韩冈就是打算在台基之上,将铜柱给树立起来。
铜柱树在紫宸殿旧址之上,而章惇得到他幕僚建议,同时准备铸造批铁柱,分镇各地,以镇压交州气运。之前招讨司收缴交趾国中所有兵器箭矢,总共几十万斤铁料,正好派在这个用处上。
铜柱铸造得很快,只是铸范倒模而已,根实心铜柱,比起铜钟、铁鼎之类空心器物,工序要简单得多,最麻烦也只是要在模子上阴刻上铭文。章惇亲笔写安南记事,两千多字文章要同时铸造在铜柱上——不过依然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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