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方平板着脸,神色更加严肃,“招讨司行事如此残虐,将交趾男丁尽数施以刖刑,这岂能吓阻交人反抗,只会更增添他们坚守之心,想要强行打过富良江去,官军损伤必众,也难见功成。且用兵万里之外,民夫转运困苦,为中国计、为百姓计,还是尽早下令撤军为是!”
吕惠卿心中冷笑起来,说过半天,果然还是这个目。
“陛下
。毕竟真正堪用兵力只有西军和荆南军总计不到七千人。而且攻入交趾境内,只有寥寥数战,李常杰、宗亶这样知名将帅都没有出动,怎看是在故意吸引官军深入。
天子、宰相都是同样想法,而两府之中其余宰执也都不看好章惇和韩冈冒进。交趾人坚壁清野行动做得太明显,门州之后再无大战。身为宰辅,他们得到消息远比外界要详尽,如何看不出来交趾人计划?
只是没人能下定论,说官军定打不下升龙府。就连吴充也是样,他在韩冈身上马前失蹄次数太多,只能揪着章惇、韩冈行事来批判和弹劾。
毕竟那不是个两个问题,而是几十万人齐受刑,可以说是史无前例,比起屠城还要骇人听闻。虽然招讨司设法将此事交由让蛮部来做,而其中隐藏用心也得到天子认可,但吴充实在是难以忍受,不过该说早就说,天子不理会也没有办法。
今天要议论也只是到底要不要下诏让章惇、韩冈两人相机行事,不要硬攻。不过从时间上算,诏令传达过去后,若能过江肯定已经过江,若过不江,那以章、韩二人才智,多半也会选择及时撤军,等到主力援军到达之后,再次出兵交趾——就在二十天前,预定中第二批四千援军已经出发南下,而第三批则是因为河北局势依然严峻,而要再等上阵。
只是这件事并没有讨论得起来,刚刚上京来元老——知应天府、兼宣徽使张方平,上殿之后,只说几句公事,便立刻抨击起安南经略招讨司两名主帅来:“章惇韩冈在交趾倒行逆施,不施仁义,仇怨将百年难解!日后交趾不顺,举兵犯境,二人岂能无罪?!”
赵顼心中不愉,脸色沉,“难道交贼在钦、廉、邕三州大肆屠戮,这样仇怨只要三年五载就能化解?张卿岂不闻虽远必诛四个字?交趾兴兵十万犯境,家家户户皆有出兵,论以国法,谋叛者株连三族,即以交趾论,其国中何人无辜?”
李乾德是得到大宋册封郡王,率土之滨说法,更是不能否认。交趾是大宋属国,李乾德是大宋臣子,交趾百姓也要受到大宋管辖,如果附逆反叛,以宋律论罪,当然不能说有错。
“如果当真是虽远必诛倒是好。”张方平摇头叹道,“数十万刑余之人,必会对皇宋恨之入骨,所以臣才会说着怨恨会延续百年。”
只要杀光,便不会有事,但手尾不净,仇恨便会代代流传。没人能想到张方平意思竟然是这样,连赵顼都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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