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元神色木然地看着这切,浓浓地要将心撕裂悲痛。可他摸着脸,干干,没有泪,只有掌心是湿,那是血。
哀至则哭,可他现在却不知道该怎哭出来。
他希望这是梦,只要睡醒,就能看到父母兄弟和妻儿笑脸。但他告诉自己这不是梦,从今以后,他就是孤身人。
“可是大郎?”莫名耳熟女声在苏子元身后响起。
“何人?!”韩冈派给他亲卫跟着声大喝。
邕州城满目疮痍。
到处是过火后灰黑色痕迹。年四季都是热闹繁荣街市,到早晚饭点就腾起缕缕炊烟人家,还有学校、仓库、兵营、寺庙、道观,邕州城中建筑,大半都烧得精光。
屋舍树木余烬,被前几日雨水冲刷过后,在街角低洼处汇集起来,变成摊摊黑黑污泥。具具尸骸散落在街道上,房屋中,水池里,还有就是与被烧毁房屋起化入火中。
苏子元呆呆地站在片瓦砾堆前,愣愣地看着眼前残迹。就算跟随在韩冈身边,听说邕州城破,父亲殉国,苏子元也拒绝承认,可现实就在眼前。
楼阁数十楹邕州州衙,只有被烧得发黑八字墙还留有着半截。
苏子元转过身,眼中映出个熟悉身影,是在家里带着女儿乳母。当他终于看清抱在妇人怀里究竟是谁,下就睁大眼睛。
他颤颤巍巍地走上前,不敢置信地问着:“七姐儿?是七姐儿!?”
小女孩儿睁着大大眼睛,抬头看着苏子元。直到被抱在怀里,才抓着苏子元衣襟,哇声哭出来:“爹爹……爹爹……”
“自从大郎走后,交趾贼就直围着城。府里面许多人都上城。温哥儿上城后就……就不在。二郎后来也是不在。三
每日里数百人出入不息门房没;处断桩桩大案,举办年节宴席大堂没;处理日常琐碎公务二堂同样没。
苏子元仿佛幽魂般,穿过前院,往后院废墟中走去。在满地瓦砾中蹒跚地走着,深脚,浅脚。在滑腻灰烬中失足,跌倒在地。掌心被突出钉子划破,鲜红血涌出来,低头看着伤口,却感觉不到痛。被身后赶上来亲兵搀扶起来,他又继续往前走。
花厅前两株芭蕉烧;后院他喜欢片竹林烧;府里书房,里面近万卷书,当初来邕州时候可是装半船舱,现在也没;父母正厢,二弟、三弟所居偏厢,还有自己回来时所住小院,全都成灰烬。
生下自己、将他苏子元教育成人严父慈母;相伴着嬉戏、学习、成长二弟和三弟;会在自己读书理事时倒上杯茶妻子;做事板眼、像个老学究长子;读书时爱偷懒、让自己每每大发雷霆次子;还有年纪最小、也最讨全家喜欢七娘,这些人全都不在。
房屋、花木、陈设、还有里面人,邕州州衙切不复存在,除他心中留下回忆,什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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