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天理、灭人欲,此乃正道。微仲兄之言,韩冈也有会于心。”
礼记中有段叫做“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韩冈说这六个字是反过来用。吕大防听觉得甚有道理,点着头重复地念好几次,赞赏不已:“饮食是天理,穷于口腹之欢,那就是人欲。‘知好色、慕少艾’是天理,贪纵床笫则是人欲。挣钱养家是天理,宝于财货则是人欲。守中即是理,穷极则是欲……能体会出这六个字,玉昆你也算是明理入道。”
“韩冈可当不起。”韩冈笑着道,“洛阳正叔先生曾在信中解释‘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这八个字,说‘人心私欲,故危殆。道心天理,故精微。灭私欲则天理明矣。’所谓存天理、灭人欲这六个字,原本于此。”另外更多是朱熹功劳,不过这就不能说。
“洛阳……”吕大防知道,韩冈在程颢、程颐面前也是自称弟子,算是承袭两家之教,当日他立雪程门外事迹,也早已遍传天下。“是否要将洛阳二程也起推荐?”吕大防问道。
韩冈踌躇半晌,最后摇摇头,“……力分则弱,还是先荐子厚先生。”
阵,猛然睁开,神光锋锐:“玉昆,你可是要去拜谒冯当世、吴冲卿?”
“韩冈曾听闻,微仲兄与王禹玉向日有旧。”韩冈微微笑。只要可堪用,他都会利用上,就算是王珪、冯京、吴充这样政敌也无所谓,而且敌意有时候也不是全无好处。
吕大防方才已经考虑过,也不再多犹豫,“愚兄只能去跟王禹玉请托齐荐子厚,却不能论及他事。”
“韩冈素知微仲兄为人,不敢多有请托,也不敢用诡计亵渎师长。也就是请微仲兄向王禹玉提上句。”
吕大防是个方正性子,韩冈并不指望吕大防能用离间王安石、韩冈这对翁婿为理由,去说服冯京、吴充他们。但在王珪这位熟人面前顺口提上句,想必吕大防也不会固执于自己性格。
“既如此,愚兄也不敢推托,此亦是愚兄分内事。”吕大防举起酒杯,以酒为约,与韩冈对饮而尽。
将此事定下,韩冈和吕大防都放下心事,开怀畅饮,边海阔天空地聊着,边喝酒吃菜。
吕大防身高七尺,比韩冈还要高出近个头,就算是端端正正坐在座位上,就已经很有压迫感,方才见面时,巨大身躯,更是让韩冈感觉有些压力。现在放开肚子,吃喝起来也比韩冈远胜,转眼桌上几盘菜就不见踪影。
韩冈连忙让人上酒上菜,吕大防则道:“在边州,粗食劣酒也不是没有尝过,京师美酒佳肴也样吃。口腹之欲不可放纵,好坏都是由他。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那是祭礼,愚兄寻常在家中吃饭喝酒,都是以简朴为上。”
年近五十吕大防与只有自己半年纪韩冈称兄道弟并没有半点不快,辈分这个东西与年纪无关,韩冈本就是吕大防三个兄弟同窗。再说以韩冈如今声望也当得起与吕大防平起平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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