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语带讥讽,又是盯着吴充说话,等于是指着鼻子在骂如今这位枢密使,不过是只懂纸上谈兵赵括、马谡而已。
两名臣子之间雷霆风,bao般交锋,赵顼如何听不出来。吴充要陷韩冈于死地,赵顼也不可能看不出来。但他心中有着深深疑问:“韩卿,这些军中精悍为何会投奔到你家?”
“臣家家丁多为阵上伤残,难以恢复,不得不离开军中。正好臣主管疗养院事,故而多来投奔。臣家本是寒门素户,而陇西又非乡里,户牗乏人,也只能来者不拒。”
“韩
吴充诛心之言刚出口,赵顼听脸色便是沉。
不论做皇帝再怎宽宏大量,朝中臣子家中藏着队百人敌,总是难以忍受。以数人大败百人,怎想都绝不会是运气结果。韩冈坐拥此等死士,就算他没有反逆之心,也是个威胁。
韩冈用眼角余光瞥吴充眼,就见他神色恬淡平和,好像他方才说不是要致人于死地谗言,而只是句家常话而已。
“好聪明啊……”韩冈心中冷笑着,迎头对上赵顼目光:“臣家中家丁是上过战阵军中健勇,纵然因残病而退,各有内疾,再上不得阵,但眼光还在,历练犹存,岂是磨坊中厢兵可以欺辱?对上从没有见识过战事厢兵,若是还能输掉。曾经败给他们吐蕃、党项两族贼寇,在坟墓中也不会甘心。”
“不论是否残病,其所对阵厢军,纵未上阵临敌,终究也是百名身体完好,体格壮健军汉。以数人胜百人,其武勇岂是等闲?”
吴充像头团鱼,咬住韩冈就不肯放口。这难得机会,他怎可以错过?韩冈过去露出来破绽,从来都是陷阱,吴充也吃过好几次亏。但今日之事,就算还是陷阱,他也要脚踩下去。“蓄养死士”这四个字只要揪住,韩冈就是挖多少坑,照样别想脱身。
韩冈立刻加以驳斥:“臣家家丁能胜,非是胜在武勇,双拳难敌四手,就是万人敌,四面被围攻,又怎能立敌?而是靠着多年行伍经验和眼光。”
吴充呵呵冷笑,对着赵顼道:“以臣观之,更多当是胆略。岂不闻人奋死可以对十,十可以对百……”
“……百可以对千,千可以对万,万可以尅天下矣。”韩冈在心上将下面段帮吴充念出来。出自《韩非子》这段,用到现在,对他来说可不是好比喻。
“吴枢密有所不知。”韩冈心平气和,“臣家门前街巷狭窄,仅可容车或是两马,两侧又是高墙深院。如果放在战场上,就是夫当关万夫莫开地形,用三五人就可以守住。对手人数虽众,可旦封堵巷道,要面对也只是眼前寥寥数人。不信陛下可以命开封府详加询问,看看臣家家丁究竟是如何做?”他说着,又微微笑,“皆是百战余生,如何不明临敌陷阵?遇上身陷谷道敌方大军,要从何处下手,根本不需要多想,熟读兵书如赵括、马谡者岂能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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