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驿馆大门处行过礼:“臣遵旨。”
起身后,苏缄低头看看身上衣服,对内侍道:“黄门权且少待,等苏颂沐浴更衣后,便去宫中觐见。”
衣冠不具,身体不净,当然不能见天子,这是大不敬。虽然口谕中有着“即刻”二字,却也不是急在这个地方。传过口谕,内侍态度变得谦卑起来:“皇城请便,小人就在门口候着。”
苏颂正要送着苏缄入内,但内侍这时又转过来对着他道:“苏学士,陛下也有口谕,诏你入宫备咨询。”顿下,低声道:“是军器监里事。”
苏颂点点头,示意自己也听明白。招来名元随,吩咐他快点回府去取公服来。转身对着惊讶苏缄笑:“这样比回去换衣要快上点。”
苏缄听得目瞪口呆,京城人想法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这打招牌方法,亏他们想得出来。
苏颂啧啧叹几声,又道,“飞船不好在船上生火,不然就会太重。但热气球容易,本来就是跟孔明灯样,里面装油、点火,带条绸缎上天,能在空中悬上两个时辰。若是到夜间,气球中灯火映出来,就宛如天上灯市。”
苏缄听得悠然神往,连声感叹。他孙女儿则是趴在车窗上,直在抬头看着天上随风轻舞气球。
路到驿馆门口,苏颂和苏缄前后下车。他们在驿馆中留个姓名,就能去苏颂府上住下。
只是甫下车,就见到名内侍在驿馆门前守着。
叔侄二人起往驿馆中走。听到外面动静,被惊动驿丞忙迎出来。点头哈腰为两人——主要还是苏颂这位集贤院学士——准备下更换衣袍房间。
苏缄方才听到内侍对苏颂传话,心中藏几分诧异。方才在车上,他听说苏颂即将调任应天府,也就是南京【今商丘】,与军器监根本没有干系。等着身边没外人,他便问道:“前面子容你不是说要去南京应天府吗?怎又跟军器监里有瓜葛。”
“是为水轮机。”苏颂苦笑下,“侄儿治学不精,向心有旁骛,学得东西驳杂些,也不知什时候传出个博学名头。弄得连朝廷要造器物都问到
那名内侍显然是认识苏颂,见人便双眼亮,立刻小跑着过来。并没有照规矩行礼,而是在苏缄苏颂二叔侄挺直腰,高声问道:“可是邕州知州兼广西钤辖、皇城使苏缄?”
听问话中称呼,苏颂苏缄便知这名内侍必然身负皇命。
苏缄上前步:“正是苏缄。”
“奉天子口谕,诏苏缄抵京后即刻入宫觐见。”
苏缄也不惊讶,从今年年初开始,交趾国中小动作便越来越多。单是他呈上去奏折,就差不多有十几份,都是提醒天子,要加强戒备,并且请求天子下诏,让广西经略、同时也是桂州知州刘彝不要再做蠢事。对于那个南方小国,朝中提防得很厉害,天子也十分关心。苏缄三年四诣阙,每年差不多有三分之消磨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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