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借着大门前灯笼,看着大舅子脸色。即便是在夜幕下,也掩不住王雱脸上憔悴。在他嘴角处,还有心急上火憋出来燎泡。王雱身体向不好,年总要生个几次病,韩冈有些担心,说着:“元泽,你最近气色好像不太好啊。你也别太操心。”
王雱笑笑,神态忽然间变得洒脱起来:“京中事,愚兄就陪大人出外。那时候,便可以游山玩水,忘却尘俗烦忧。再也不用为朝堂上事情头疼。”
韩冈笑着摇摇头。以王雱性格,怎可能安居在外。恐怕休息个两天,就要竖起耳朵听着朝堂上动静,过个半年就要设法开始撺掇王安石复相。
这并不是说王雱利欲熏心,而是在朝堂上掌控政局快感,是在京城之外州郡里治理百姓远远比不上。王雱从来都不是安于野逸之辈,这点,韩冈如何能看不出来。
“对,”韩冈突然想起什,“有件事还是要提下。不知元泽能不能转告岳父。”
能给个明确回复,但韩冈相信他岳父会好好考虑这件事。
再怎说,在郑侠上流民图那段时间,若是处理不好,王安石就已经不得不辞相。如今已经拖半年时间,新党因曾布造成变乱也已经初步平复下来,这时候离开,没人能说他是因罪辞任,在新法施行上,也不会留下后患。
……而且还能将在割地失土罪过在天下人面前分说个明白,眼下时机不好好掌握,接下来可就没有这好机会。
王雱亲自送韩冈出来。
相府中石板小道上,两名家丁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韩冈和王雱在黯淡灯火下并肩走着。
“什事?”
“越是丑事,越不愿听人多提起,这是人之常情,还望元泽能多劝劝岳父。既然木已成舟,在天子面前,还是不要多提弃土之事。否则恼羞成怒,反而会多上许多不应有后患。”
“此事愚兄如何不明白。”王雱微微苦笑,他和韩冈都是能经常见到皇帝近臣,知道所谓绝地天通天子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若是个劲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起自己过去犯下错事,开始也许会悔过,但时间长,次数多,就绝对不会再有什虚心纳谏想法,而是会激起逆
“多谢玉昆。”王雱开口轻声地说道。
韩冈摇摇头:“其实岳父心中应该已经有数,小弟也只是挑明而已。”
王雱脚步变得重点。
大宋开国以来,没有位宰相能直坐在相位之上,即便是有从龙殊勋韩王赵普,也是几上几下。要说王安石父子没有想到会有这天,那当然不可能。只是当年意气风发时候,怎能想到天子信任会这般快烟消云散。只要有天子支持,就算有再多人反对,王安石也能坚持着将新法推行下去。可若是失去天子支持,王安石绝对抵挡不旧党攻击。
“事已至此,只能徒唤奈何。”将韩冈送到相府门口,王雱最后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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