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韩冈决然没有想到,天子竟然让他来做府界提点。只看以他从七品品阶,还要加上权发遣前缀,便可知这个职位至少相当于上州知州等级。虽然还够不上望州或是次府那级,但也是实打实知州资序。
开封府中并无通判,知府以下,就是两判官两推官,而韩冈监察京城之外诸县镇公事,其权位仅次于知府,犹在推官、判官之上。而且天子甚至下旨将治所移到白马县,等于就是给韩冈便宜行事权力,让他措置流民时,不至受到开封知府干扰。
得到远比想像要多,多到让韩冈犹豫着该不该接旨地步。
看着韩冈挺着腰,久久没有动作,蓝元震心叫糟,以为韩冈要辞这份诏令。忙着催促着,“韩正言,如今天下遭逢灾异,流民遍道,官家夙夜忧叹,两宫亦是不安,但忧生民安抚不及而致乱。正言之才,天下闻名,官家遂
同为亲民官,除级别不同以外,最大区别,就是知州有兵权——如秦州知州会兼着经略安抚使那样,基本上都会兼着个武职——而知县没有。知州知府可以直接籍民为兵,但知县就没有资格。
所以韩冈现在就想着,究竟是将流民编组成临时保甲,将其中精壮组织起联防队;还是再等上两天,等王旁那边将话传到,有诏令为凭,来籍民为兵。
不过第二天早,东京城方向便来带着诏书天使,奉召而来是天子身边侍臣蓝元震,让韩冈不需要再多想。
“……以右正言兼集贤校理、知白马县事韩冈,权发遣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公事,措置畿内流民……开封府界提点司并徙往白马县……”
白马县衙之中,蓝元震抑扬顿挫地念着诏令。韩冈闻言却是愣,时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公事,这是王安石当年曾经担任过职位。从职权范围上来看,相当于外路转运使兼提点刑狱使,只是管不到东京城中。但开封府界,除东京城,其余诸县、诸镇刑狱、盗贼、兵民、仓场、库务、沟洫、河道等事,皆由府界提点来主持。权限要远远大过个滑州知州。
韩冈在白马县辛苦数月,桩桩未雨绸缪事项做下来,在流民当真开始大举南下之后,他这番布置,不但证明自己能力。也为他争取更多职权铺平道路。
只不过,权力不是这容易能到手。
主持安抚流民之事,肯定要有个名目。恢复滑州那是绝不可能,才不过年时间,就复归原状。朝令夕改,等于是在当初同意这项行政区划改变朝堂诸公脸上拍拍打打,而且也会让原属滑州三县百姓同声反对。
所以韩冈原本以为朝廷最多给个临时差遣,如察访使、巡抚使、管勾府界灾伤赈济安抚事之类官职。在此之前,无论是太宗、真宗、仁宗,还是今时,都有类似任命。有先例,有故事,只要天子和宰相都相信他韩冈才能,要得到这个位置,并不算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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