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让天子来决断,做臣子何须操心?”文彦博提声长笑,“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老夫生栉风沐雨,到也不在乎多沾上点。”
文彦博说狂傲,但有谁能反驳,三朝宰辅,元老重臣,本来就有倚老卖老资格。
说句后,文彦博眼低,见着文及甫腰上别着个透亮圆形琉璃坠饰,是他没有见过。
“这是什?”
“水晶阳燧,又叫放大镜。”文及甫忙摘下来,放到文彦博眼前,“不仅可以用来聚光引火,而且透过此镜,能放大对面东西。听说是韩冈画草图,而后天子让将作监名匠打磨而出,奉与二圣。就跟此前传说能分光为七彩三棱镜样,才个月工夫就从宫中传出来。儿子也是看着大人读书不方便,所以从京中托人带个过来。”
役钱。现在又有人弹劾到自家父亲头上。元老重臣脸面朝廷都不在乎,竟然让这干小人欺上门来。
但文彦博不为所动,依然是慢悠悠地问着:“他说什?”
文及甫更凑近点,贴着文彦博耳朵要说话。
文彦博瞪儿子眼,眼神中厉色瞪得文及甫向后仰。探手端起用井水镇过酒杯,“即是监司弹劾老夫,此等公事,有何不可对人言?”
看着愣住儿子,文彦博也不免与富弼般,有着虎父犬子之叹。宾客们十几对在看着,再私下里说话,到外面可就要传出流言。不过是个转运判官弹劾而已,有什好在意。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出来,现在弄得神神秘秘、紧紧张张,反而会让人以为他文彦博怕。
“又那个灌园小儿弄出来东西?”儿子当面表示孝心,文彦博并不理会,但听到韩冈名字,便皱起眉头。
因为过去种种,文彦博对韩冈成见极深。前日韩冈在琼林宴上,凌逼杨绘,以下犯上,文彦博听这件事后,便没有半句好话,什天理自然,哪有朝廷纲纪重要?!后来听说韩冈荐张载和二程入京进经义局,他才没有再说什,心中也想看着王安石和韩冈翁婿二人打擂台笑话。
只是看到韩冈弄出来东西,天生就是股子厌恶,扬手示意儿子将其拿回去,“阳燧不是铜镜吗?怎是透明水晶……以奇技*巧媚于天子,王安石越来越下作。”
韩冈发明放大镜,文及甫虽然不知怎歪到王安石头上,但不敢回嘴。讪讪地收起来,附和地问
干咳两声,当着宾客们面,文及甫不便将自己解到汪辅之弹章上内容都说出来,便简简单单归纳成三个字,“汪辅之说大人‘不事事’。”
“就这个?”文彦博反问句,毫不挂怀样子,让竖起耳朵宾客们都没探究根底兴致。
“此必是得当朝之人授意!”文及甫背对着外人,恶狠狠地说着。
“要是王安石有这蠢就好。”文彦博自言自语道,声音低得只有儿子能听到,“河北东路转运判官是该换个人。”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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