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得落针可闻主帐中,只有沉重呼吸声。每个人仿佛都把沉默是金当作座右铭。但他们心理都在转着同样念头,“还是早点退兵吧!”
现在关键是怎才能顺利地离开。要放弃罗兀城,必须先得到朝中准许,否则失土罪名,没人能承担得起。韩绛和种谔,就算肯承认失败,也绝不会在天子没有点头情况下,主动下令撤离。而以鄜延和东京之间金牌急脚递速度,罗兀城中大军,想等到撤退命令,至少还要六七天时间。
可城外还有党项人,现在他们攻势稍减,但不代表梁乙埋会在得到庆州叛乱消息后,依然采取现在消极态势。以党项人在关中耳目,梁乙埋收到这个喜信,也只是数日间事。如果不能在这之前离开,再想走,难度就要大上十倍。把鄜延、环庆两路精锐举荡清,这个诱惑,没人会认为梁乙埋能忍得住。
“肯定要退兵。”
这点毋庸置疑,韩冈向左右各瞟眼,视线在帐中转圈,在场每个*员脸上明明白白地都写着退兵两个字。
必须退兵,罗兀城现状,已经比鸡肋都不如。抚宁堡问题还可以解决,如果是之前局势能继续拖下去,西贼那里多半会先步溃退。但庆州叛乱却完完全全是个死结,不是将之简单扑灭就能事。
当庆州广锐军举起叛旗,罗兀城命运已经注定。这不仅仅是支几千人骑兵部队叛乱问题,更重要是,广锐军为什会叛乱?!是因为军饷、将领,还是由于畏惧战争?有广锐军为先导,其他陕西缘边各军会不会也跟着叛乱?
旦这点疑问在天子心中扎下根来,韩绛和种谔恢宏计划,还有现在几万人在罗兀城血汗,都将成为无用功。就算在叛乱之初就将之消灭在萌芽状态,也是个结果。
何况,以现在环庆路实力,究竟能不能将叛军消灭,这也是个问题——已经很严重问题。
环庆、鄜延两路精锐,不是在罗兀,就是在绥德,要就是在罗兀和绥德之间某个地方。整个关西战略重心现在就在这沿着无定河拉出条弯弯曲曲长约六七十里线路上。而环庆路,在张玉和姚兕被调来援助罗兀时候,当是不会再有能阻止广锐军实力来。
韩冈也不由暗叹着,广锐军当真本事,几万将士拼杀许久,好不容易才挽回出来局面,在他们举起叛旗那刻,就已经彻底破局。
“张玉不知道会怎想?如果有他坐镇庆州,这场兵变不定能闹得起来!”韩冈又看向张玉。老将花白浓眉下,对看起来很和气眼睛半眯着,看不出有什不对。
话说回来,广锐军叛乱原因虽然没有明说,但韩冈也能猜想得到。从战马被韩绛夺去给蕃人,到在军中深受尊敬吴逵被下狱,也许还有最近被逼着要出兵牵制西贼,每条,都是火上浇油,让原本就不算恭顺广锐军终于变得彻底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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