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确当然不想向刘庠跪拜,因为昨天件事,他心中有些想法。刘庠与他举主不对付,而方才无意间听到番话,也证明刘庠根本没有去拜会王安石。把握到这两条,蔡确要做就很简单。
庭参之仪,按步骤依次序进行中。刘庠站在公厅中座位前,而衙中官吏则按着官位高下,个个小碎快步地进厅,向其跪倒拜礼。
先是通判,继而是两位开封、祥符两县知县。接下去,是录事、判官、推官。等他们都结束,蔡确便与诸厢管干公事,起上前。
顺着赞礼官口令,众*员向新任开封知府拜倒。可是就在刘庠面前,蔡确却硬挺着身子动不动。在人群中独自站着蔡确,加上他身侧向刘庠跪拜下去开封府属官,合在起看,就像个山形笔架。
身边人扯着蔡确衣角,压低声音急道:“还不下来庭参?”
和御史台台官,是朝中两个最容易犯错而去职位置,但他们卸任后从旧时僚属那里得到待遇,却是天差地远。
御史台台官,因弹劾不被接受而转任后,多半很快就会回到朝堂上,而且往往会有所晋升,以酬奖他们不避权势、勇于任事功劳,所以御史台胥吏对上即将出京前任台官,照样殷勤无比,比亲儿子还孝顺。
而治理京城开封知府,无不是治事之才,所以才能被托付给这个繁琐却重要工作。但东京城毕竟是多方势力交错存在地方,府中胥吏也多是各有各后台。为表现出自己才能,知府们实际处理政事时,都不免对胥吏们采取强硬手段。所以当他们因故罢官,就没个人会搭理他们。
看到府中胥吏改往日殷勤,而冷眼看着韩家笑话,蔡确也只是叹声时过境迁,没去打扰韩家人搬家工作。明日韩维上路东去,他也会去送行。辞别话语,也无必要在这里找韩维去说。
“听说没有。今日来刘大府,可是前些天,王相公指名等他去拜会那位。可人家就是脾气大,根本不理王相公。”
“庭参?”蔡确像是听到句很荒谬言论,脸上有着难以描画嘲讽般笑容,反过来大声诘问道:“何以要庭参?!”
刘庠眼眉紧,他在官场中混迹多年,心里很清楚,这位分明就是来挑事。他慢慢地开口,像是每个字都是深思熟虑过
“刘大府倒真是硬脾气,说不去就不去。”
“这刘大府看起来跟文相公是家,都是看新法不顺眼。”
“那俸禄怎办?给俺们吏员加俸可也是新法,刘大府不喜新法,那明年会不会加?”
从廊下经过,偏厢里窃窃私语传入耳中。当蔡确抵达内衙三堂时,继任刘庠已经坐在知府正位上。
开封新知府上任,照例衙中从官都要行庭参之礼。也就是如蔡确这样开封府*员,都要趋步进官厅,向新知府跪拜。如果是文官,知府就站着接受;若是武职,则要自报官衔姓名名,知府坐着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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