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乙埋脸色变变,又拿出份奏章,“绥州都监吕效忠急报,东朝德顺军聚兵意欲北犯,奏请朝中派兵援助。
秉常今年虚岁十,虽然苍白瘦弱些,看起来不像是个蕃人模样,但他做皇帝——西夏国主对宋辽两国皆称臣而被封王,但在国内都是自称天子,青天子兀卒——也有三年多,与宋国如今天子登基时间差不多长。
对年幼秉常来说,每隔几日朝会,就是桩痛苦工作。他背后就是垂帘听政母后,秉常唯任务就是得像尊土偶木雕般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坐在御榻上。除此之外,再无他事。朝臣们奏报、面请,虽然都要带着对他称呼,陛下、陛下地叫着,但实际上他们说话对象,却是秉常背后那人。
旦在御榻上坐下来后,秉常就不能乱动,只有等到朝会结束后,才能放松下来。秉常其实很不满足于自己现在任务。这个国家就是他,他应该有权利执掌朝政。每次听着母后跟他臣子们讨论政事,秉常都很想试着在其中插上两句,表现下自己看法。他确这做,但旦这做后,他便要对上自己母亲冰冷眼神,以及接下来责罚。
想起因自己轻率而受到惩罚,秉常就有些不舒服。尤其是坐着亲生母亲背后,就像有刀子在划着,不由自主地就扭扭身子。
坐在用着玛瑙珠串串起帘幕之后,当今西夏太后梁氏很不高兴地看着自己儿子,像是背痒样扭着身子。对细眉微微皱起,吊起眼角透着厉色。她容貌如果放在宋国,确算不上多出色,只能算是普通美人。但在西夏这里,却没有几个党项女子能比得上。相貌出众,又有心计,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勾引上前国主谅祚,而自己前夫家全都送到九泉之下,自己当上皇后,乃至现在太后。
不过要坐稳这个位置,可不是像自己儿子想得那容易。蕃人不像汉人那样讲究什忠义,单纯弱肉强食,再无别道理可言。如果不能让下面这群豺狼虎豹满意,莫说坐稳现在位置,甚至随时都可能把她和整个梁氏家族都给彻底毁灭,绝不是扭着身子就能解决。
前次举全国之兵五路南下,除打下大顺城周边几个小寨,基本上没占到半点便宜。禹臧家负责河湟,渭源战是无功而返。而无定河那边,紧贴着银州修罗兀城,两地只隔重山,在国人眼里,这就是步步退让胆怯之举。
尽管自退兵后,梁氏兄妹付出不小代价,才换来国中局势安定,和梁家地位稳固。但每次上朝时,都少不得有人拿着前次失败来说事。
国相梁乙埋拿着份奏报在朝堂上念着:“静塞军司嵬名讹兀急报,近月来,又有三家部族南逃环庆。自此半年来,叛逃到部族已经超过十家。如此下去,静塞军司恐其难保,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个声音随即响起,“在青冈峡修城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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