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冈最终还是放宽心。因为王韶心里想法对他没有任何意义。就算王韶把他当作洪水猛兽看待,只要小心谨慎,做好自己事,也不会有什问题。还是那句话,能走到眼下这步,韩冈靠是自己,而不是王韶。现在也是王韶需要韩冈帮助,而不是相反。
抬头看着挂在五月初夜空中如钩弯月,韩冈突然想起来,今天可是端午,应该挂菖蒲、艾叶,薰苍术、白芷,喝几杯雄黄酒,镇镇恶日邪气。
端午在后世是节令,但在此时却是疫症开始传播、毒虫开始肆虐恶日。在五毒并出日子,却碰上蕃人侵攻,而自己又要去找另外家蕃部借力。说起来蕃人打扮在普通汉人们眼里也跟妖魔鬼怪差不多,这日子还当真不吉。
在月色星光下,翻过两重山峦,前方黑沉
,韩冈就肯定要防备起来,王韶再亲近,都不如自己可靠。
就拿今次去青唐部说服俞龙珂事来说,最好人选决不是韩冈,而是身为太后亲叔高遵裕。他出面做说客,俞龙珂投过来可能性要比韩冈出面至少要大十倍。王霸之气放,小弟纳头便拜都不是不可能。身份越贵重,说话分量就越重,此事理所当然。
不过韩冈甚至王韶,都不能提议让高遵裕去找俞龙珂。请太后叔叔亲犯险地,即使能成功,都会被记恨——君不见寇准力劝真宗亲征,在澶州定下盟约后,真宗皇帝高兴几天,可王钦若番话就让他翻脸,还为词典添条成语“孤注掷”——高遵裕就是去做说客,也必须是出自他本人意思。
而次优选择便是王韶。经过托硕部之事,王韶在秦州缘边地区,尤其是青渭,已经有不低声威。本人又是提举蕃部,他去找俞龙珂,名正言顺。不像韩冈,他两个差遣都跟蕃部毫无瓜葛。
韩冈相信王韶和高遵裕都能看出这点,所以他才会自推荐。正常情况下,王韶肯定会反对。可事实证明韩冈猜测,王韶果然对他产生忌惮之心,让自家先去找俞龙珂,而不是选择机会更大方法。而且看王韶点头速度,他跟高遵裕应该早就商量好。
王韶又是什时候对自己忌惮起来?韩冈想不出来,不是找不到原因,而是可能原因太多。
王韶和王安石之间有书信联系事,韩冈知道,他现在都怀疑王安石是不是把他几条不能曝光意见都跟王韶说,但怎想都觉得不可能。
要不然就是对付向宝事,王韶虽然接受他计划,但向宝结局,也许让王韶心中有兔死狐悲想法。韩冈并不后悔当时自己手段,因为他要自保,但在王韶面前,当时确是应该再装下。
韩冈头有些痛,总是揣测人心,其实是很累件事,但不去想那多,心中不安全感,却会让韩冈感到更累。
这也许是聪明人都免不烦恼。韩冈苦笑着,将疑心藏在心底,与王舜臣带着队骑兵,踏着月色向北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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