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方才在殿里两人。”蔡京说着,方才擦肩而过高大少年,给他印象挺深。尤其是对有些锋锐眉眼,犀利得仿佛能看透人心,不似二十上下年轻人应该拥有。
“好像留和诗啊。”赵子正举着墨迹未干毛笔,敲敲还留着残墨砚台。“浪费笔墨!”他暗自摇头。王安石两首六言和诗不少,但无条能入人眼。说起来自家也是想和上两首,可用个晚上,句合眼当都没憋出。王珪富贵诗好学,顺耳金玉之词往上堆就是,图个亮眼顺耳。但王介甫诗作,却是平淡中见真趣,没几十年积累,怎也学不来。
“在这里!”大嗓门指着韩冈留下手迹,几行字墨迹淋漓,显然是刚写出不久,他看过去,只看两眼便大惊叫起,“……这是谁人所写?!!”
强抒仲也把扯住蔡京袖子,“元长,你看到是谁人写?!”
蔡京也被这首新诗惊住,正默默念着,便被扯住袖口,他很不耐烦地甩开,“强抒仲,别闹!”
道要说“浪子回头,善哉善哉”吗?
路明直起腰,也不多说,返身便往外走,原本有点猥琐身影,现在看来却变得高大许多。
韩冈回头看看墙上原版《天净沙》,照规矩是要题款,但他拿起笔,想想之后,却又摇摇头将笔放下来。
还是算!不是自己,就不是自己。他自从来到这个时代,挣扎,争斗,最后挣到个官身,切靠都是自己本事。自家毫无诗才,靠着剽窃得来名声却也没什意义,还要为此提心吊胆,防着被人戳穿——这又是何必?
此诗是好,于己却是多余。
上官彦衡则高声读出来:“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读完,他啧啧嘴,像是在赞叹,却又摇起头,“不是诗,是曲子词,只是这个格律小令从来没听过啊……”
“这‘夕阳西下’是后添。”蔡京指着韩冈后添句,从墙上诗文排列结构上,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
“画龙点睛不外如是。”强抒仲感叹着,“四字加。韵味悠长,就像是腌渍过橄榄,越嚼越有味道。”
“神来之笔!神来之笔!”大嗓门对着“夕阳西下”这四个字赞不绝口,“这四字是天外飞来,无可挑剔!”
“这究竟是谁人之作!?”众士子大声叫道。此诗没有题名书款,但水平摆在这里,在场众士子,都
韩冈转过身,也大步走出殿中,并不回顾。
片刻之后,群人从旁门涌进偏殿。
大嗓门发出声音在殿中回响:“蔡元长,你都到西太宫,王大参两首六言竟然没看?!”
“不是急着进来吗?”蔡京为自己辩解,“何况早记熟。”
“如此佳作,如何不亲眼看看正品?!”大嗓门带着人,在殿中绕,便站在韩冈方才站着位置,“喏,就在这里!……咦,谁把纱帐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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