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招儿略显急促呼吸声,把严素心吓跳。她连忙用手背试下招儿额头,微微有些发热。果然是生病缘故。严素心轻轻抚着招儿额头,心情被这场突如其来病闹得胆战心惊。
“这病,明天能好吗?”
谁也说不准里面有没有想为陈举报仇雪恨。要找忠心可靠仆佣,世上有是,任用乡里不比把仇人放在身边安心?最后全都遣散事。
严素心也趁机带着招儿逃出生天。自陈家出来后,她就在城南租间屋子。事前小心藏起点积蓄,再加上她出色针线活,让她们度过年关。
就在这段时间里,陈举在菜市口挨上千刀万剐,当年祸害她全家仇人就这被片成堆碎肉。而陈举帮凶们,也不是被斩首,就是被流放。
严素心其实很开心,不共戴天仇人受世上最惨毒刑罚而死,她不可能不开心。但当李师中掷下根令牌,刽子手举起手中短刀,开始碎割着陈举,从菜市口传来看客们欢呼声不断传入耳中时,严素心时间变得茫然失措起来。
她犹记得十年前,同样是在冬日。娘亲边哭着,边用力掐住自己脖子。泪水不住滴在脸上,滚烫滚烫。出身世家娘亲,自幼娇生惯养,比锅铲重东西都没拿过。但那天,娘亲手力气很大,大到她怎也挣脱不开,大到她很快昏死过去。当她再醒来时,娘亲已经变成挂在房梁上具尸体。而在此前天,她爹爹死讯正从南方传回来。
严素心本以为要用上十几年时间,才能收集到足够证据,为父母报仇,让陈家与自家样家破人亡。但没想到才十年工夫,好不容易取得陈举信任,就有人帮自己完成夙愿。失去宁愿以生命为代价也要实现目标,她心中仿佛突然间多个洞,空空落落,走起路来都如同幽魂。但又轻松许多,连呼吸也轻快,仿佛沉甸甸块巨石被撬掉般。
截然不同两种感觉,在心中纠缠不清,几乎让严素心疯掉。她感激着王韶、韩冈这些把陈家举毁灭恩人,但同时,她又恨着自己不能亲手为父母报仇雪恨。
如果是由自己把陈举送入地狱,那该有多好?
烛花闪烁,火焰轻轻摇晃。严素心用剪刀剪去多余烛芯,烛火重新稳定地燃烧起来。就着烛光,她又拿起缎面,接着飞针走线起来。
又不知过多久,烛泪已经流满烛台,严素心也终于将最后片叶子绣好。放下花箍,神思从针线中脱身出来,感到丝放松。可这时,原本因为聚精会神而忽略掉声音传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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