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厚见韩冈突然不说话,问道:“怎?还在想诗赋改经义策问事?”
韩冈抬眼对王厚说道:“在想王相公为何要改科举。”
“为何?”
“因为人才难得。变法之要,首在得人。而科举抡才便是其中最重要条路,如果处道兄你是王相公,你是想看着是擅长吟诗作赋、却反对变法进士,还是熟读经史、长于对策同志?”
“同志?”王厚咀嚼着韩冈用这个生僻词汇,笑道:“这个词用得好。《国语》有云:‘同德则同心,同心则同志。’如果愚兄是王相公,当然想用与自己同心同德人才。王相公在奏疏中本也说,‘朝廷欲有所为,议论纷然,莫肯承听,此盖朝廷不能道德之故也’。他兴学校、改科举,当然是为选拔人才,教育同志,要‘道德’。只可惜啊……却被否。”
:“幸逢喜事,不知玉昆有否佳句以记之?”
“处道兄,你也是知道小弟不善诗赋,就别打趣。”韩冈叹着气,这不是难为他吗,“但凡吟诗作赋本事强点,小弟就去考进士。”
王厚安慰韩冈道:“但玉昆你通晓经史,擅长政事,这才是正经学问。”
“经传再高,也只能考个明经,进士可就没指望。”
“玉昆你有所不知,”王厚用手指摸摸火盆上大酒壶,试着冷热,随口道:“王相公本有意以经义策问替换掉进士科诗词歌赋,以玉昆之才,当有用武之地。只可惜让苏子瞻给搅和。”
“谁说给人否,就不能重提?今科是不可能,但三年后下科,很有可能就改用经义策问取士!说不定到时小弟也……”韩冈说着说着突然笑起来,摇摇头:“都已经有官身,也考不进士,管日后王相公能不能改,都是跟
“什!”韩冈猛然惊起,“竟有此事?!”
王厚奇道:“玉昆你不知道?哦,对!这是半年多前事,你那时正好在病着……就在当时,王相公上书建言,要兴学校、改科举,弃诗赋而用经义。官家可都让二府、两制还有三馆众臣起议论,命人人都要上札子。东京城内沸沸扬扬,国子监中人心惶惶,天下都传遍,你说有没有?!不过最后让苏子瞻本奏章否,此事也便不之。”
“是吗?……”韩冈声音低沉下去,暗自揣测着王安石用意,此举又会给政局和自己带来什样影响?
改科举、兴学校这两条很好理解,就是为选拔和培养人才——变法人才。而苏轼会反对,也不难理解,他毕竟是以诗赋出名,也是靠诗赋考上进士,交好友人、弟子都是以诗赋见长。屁股决定脑袋,哪个时代都不会变。
韩冈愿意拿脑袋打赌,司马光虽然与王安石互为政敌,但他绝没有在科举改革上与王安石作对过句。为何?还不是因为他是陕西人——不擅长诗赋文章陕西进士。只是若想对此事进行更深步判读,还要把王安石和苏轼奏章拿到手上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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