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噼里啪啦说通,韩冈连插嘴机会都没有,还被硬扯着袖子,脱不开身。幸好庙外片人声传来,他方得空告个罪,逃出庙。
韩千六带着请来客人到,韩冈站在门口,将他们迎进来。众人寒暄阵,也便到开席时候。
将军庙正殿不是韩家能用,便只向庙中借偏殿。几张桌子在殿中摆开,群人围坐着。几个大盆菜,荤菜猪羊鱼,素菜藕菘韭,再桌配上坛酒,这样宴席其实跟后世也没什差别。当然,世上还有人或是两人个独桌宴会,但那等宴席可不是寒门
笔,而是章章或是赞颂飞将之功、或是悲叹李广难封诗篇。
可韩冈随意看看,只觉得这些大诗人能把自家作品公诸于众,还是很有些胆量——无论诗还是字,就算以韩冈本人现在水准,在里面也都是能排个中上。
“唉……”韩冈瞧着满墙墨迹,摇摇头。其实还不如直接写个“某某到此游”呢。倒是题在西壁上那两首赞李广“将军夜引弓”“不叫胡马渡阴山”,与庙额和墓碑样,同样出自韩琦,这些字却能算是流书法。
自古以来,能流传千古,多半是名篇杰作,而那些没有流传下来劣作,实际上肯定是百倍于此。大李、老杜诗篇留传到北宋也不过各自千余首,但诗仙、诗圣生所作,又岂止千数,万首也不止啊——想想后世那位脸皮老厚十全老人,仗着皇帝身份可是留下十万首诗词!——以李杜绝顶诗才,也不过十分之杰作,何况远逊于两位闲杂人等。任何时代,佳作比例就像是河里淘金,总是砂石多,真金少。
庙中正殿上点几盏长明灯,满满好几缸香油。为保佑韩冈能病愈,韩家夫妇也捐二十斤。不过谁也说不清其中有多少点灯。韩冈只看殿内昏暗灯光连殿上李广神像都照不分明,再看守庙老兵【注1】却是满面油光,肥头大耳,心知其中少说也有半是给这只油耗子给干没。
老兵在将军庙中值守多年,也是韩家熟人,看到韩冈,忙上来打招呼。其实他早早就看到韩冈在殿中闲逛,可原本韩冈长得牛高马大,提起弓来,倒像是军汉。现在瘦下来,再穿让人举止舒缓宽袍大袖,反而更多点文人逸气。韩冈形象大变让他时没能认出,直到走得近,方才瞧清这是韩家老三。
“是韩家三秀才罢?两年没见都快认不出来。”
“啧啧,个头都赶上你爹,长得也越发俊俏。走到街上,不知能引来多少家小娘子看顾。日后肯定能结下门好亲。”
“就是还有些瘦,病还没大好啊,要多养养。前日听说你生病,俺是担心得不得。韩大哥和阿李嫂来供香油,俺还多添两斤油。”
“听说这些日子,三秀才你日日读书,比以往还要用功得多。再过两年,肯定能考个进士回来,也让们这个村子沾沾文曲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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