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方将竹节笔筒拿在手中,轻轻地读出声来。很漂亮书法,字如行云流水,又有分端庄大气,不是俗手可比。就在笔筒上铭字左下方,还用更小号字体写上——“大梁张载”——四个字。这是赠送者名号,也是这具身体原主人老师。
张载这个名字贺方依稀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却又记不起来。他对宋代历史解得很少,学校历史课睡觉时候居多,能让他依稀耳熟宋人名号,在这个时代多少也应该是个名人。而在身体原主人记忆中,他这位老师也是被世人恭称为横渠先生而不名,在关中士林名望甚高。
想起韩冈老师,贺方脑海中便闪过个场景。名四十多岁中年人,中等上下身材,平凡普通相貌,可
得可怜。贺方完全没兴趣去测试自己运气。除非朝廷能将进士科考题,改为他更容易熟悉且对文艺天赋要求不高经义策问,否则他便无望个进士!
“难度太高!”贺方摇着头,幸好做官发财途径不止这条。比如考明经——这是比进士科难度稍低门科举考试;比如投到些高官门下,立些功劳等待推荐;又或是直接花钱买官——此时称为“进纳”。
“买官?”贺方环视房中,哈声苦笑。至少在眼下,比中进士还有难度。
韩家已是穷困潦倒,安身草庐还是租来。而过去虽是在村中还能排在前面,但看看自己房中这些从旧家中带出来家具,寒酸之气也自透出来。张床榻、面书案、架书橱,两个木墩,仅此而已。
这几样家具形制都很简陋,就是几根杨木横平竖直拼接起来。没有打磨过,显得很粗糙。上面没有用颗钉子,只用上榫铆。尤其是书架,榫头凿得有些宽松,碰下便摇摇晃晃、吱呀作响。书架上几个格子叠放着百八十卷书,泰半是韩冈笔笔亲手抄写下,再辛辛苦苦从求学地方背回来,有九经三传以及些经传注疏,甚至还有十余卷史记断章。
而另外二十多卷,却是货真价实宋版书,但皆是福建版,而不是国子监或是杭州出品,更不是私家刻印版本——论天下书籍印数之多,流传之广,福建版居第,而私家版本最少。但论起质量来说,福建印坊卖书籍却是最差。而韩冈,也只能买得起福建出品书籍。
桌上文房四宝也是透着贫寒。两条都磨得只剩半截残墨,块没有经过仔细打磨石砚台,半叠略显粗糙黄纸,具挂四五只毛笔笔架旁边又放着个半尺高竹节笔筒,里面装七八支半新不旧毛笔。这便是韩冈所拥有所有文具。
“真是名副其实穷措大。”
半个月下来,贺方渐渐将身体旧主记忆融会贯通小半,已经能活用此时词汇,也能明白唯有点来历竹节笔筒上几行行楷究竟是什意思。
“青玉半枝,其理劲直。宜记其心,宜体其节。以赠玉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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