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没想到李亶儿子居然真会来找皇帝寻仇。
黎平看着皇帝脖子里淌血伤口被剑刃越抵越深,想起早些年时候有次给皇帝请脉,正撞见皇帝和谢别争得厉害。谢别劝皇帝斩草除根,皇帝非说自己对不起人家在先,哪能连香火都不给弟弟留脉……现在看看就知道,不听丞相言果然是要吃亏在眼前!
黎掌院在这里气得想打人,那边乐意却看不下去,外面喊杀声越来越近,想来乱军真格是鲁王人,何况时间紧迫,眼见李澄手再抖抖,皇帝脖子就保不住,他咬牙跺脚,大喊声“陛下快跑!”,合身就向李澄撞过去!
李澄被这老宦官唬跳,下意识地反手就将短剑朝他扎过去,血肉入刃声响闷闷,鲜血飞溅出来。李澄不敢耽搁,就要者回去制住皇帝,却听到铮然声弦响。
他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帝。
你正经八百杀父仇人。”
李澄恶狠狠地瞪他眼,冷笑道:“才不信你胡言乱语,父王被人用利器所伤,你个太医,哪里来利器!”
黎平近来难得和脑子这清楚人打交道,时被哽住话。
当年李言登基时,他兄弟还没死光。老七李亶和李言自幼亲厚,向都拥护他;老八李亮年纪最小,乱两年也才十五六岁年纪,还不如眼前李澄大。
可那张椅子能把所有人都逼疯。
李言扑在床头,手中端着架射空硬弩,弩弦尚在轻颤。
李澄又慢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什都没有。
那支透胸而出箭矢贯穿少年胸口,余力不足以钉进金丝楠木柱子里去,晃晃,落下来。箭上血把波斯进贡纯白羔羊绒毯染红片。
李言慢慢地闭上眼睛,抱着那把弩机喃喃地道:“阿亶死,朕始终怀愧于心……整整十七年。”
“你都已经这大。”
李亮意图谋逆,虽未得逞,这件事却彻底压垮本就已经开始变得神经兮兮李言。
李言疾作时神智昏聩,提剑满宫乱砍,非说看见他那些死鬼兄弟,跟疯也没什两样。李亶原本就在宫中侍疾,将他抱住就要夺他剑。
偏偏李言因为才被侍妾行刺缘故,那阵子天天带着利刃防身,神志不清之下,防身短匕直捅进李亶心口里。
黎平赶过来时候李亶已经只有口气,神仙都救不伤他怎救得,束手无策地站在旁边听那兄弟两个哭成团:李言是哀悔莫及,李亶神智则已经昏昏然地要散,哭着拉着他皇兄手问那个位子到底有什好……看得人满心都是难过,他是死也不会忘记。
皇帝既不肯给枉死弟弟扣个谋反恶名坐实他死有余辜,又不可能叫天下知道他有失心之疾,最后只能报急症猝死。哪里想得到那哭哭唧唧李亶讨媳妇却这样厉害,居然抱着儿子襁褓去刨夫君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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