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翰林学士对失心疯天子尚存有丝警惕,请太子移步到偏殿,才恳切地劝谏
李言看他眼,并不伸手来接,孟惟便将兔子放在龙床上,李言才探身将之抱回怀里,仍旧蜷回床榻深处。
孟惟正措辞要怎把李澜从皇帝榻边骗走,忽然听李言开口叫声:“子念……”
孟惟想半说辞都被惊回去,李言抬起眼看着他,不太确定地说:“你是……子念呢……你去叫子念来……”
李澜擦擦眼泪,转头对乐然道:“父皇要见谢丞相,你还不快去——”
孟惟急切间顾不得礼数,把按住他肩阻道:“殿下不可!”
孟惟站片刻,骇然地去看乐意,又去看乐然。乐意因他鼓动李澜又胁逼自己,并不看他,反而乐然面上现出几分尴尬来。他向孟惟小声解释:“六殿下自幼同陛下亲近……亲近得很。”
孟惟幼失怙恃,但他记性好,仍旧记得父亲在世时候样子,决计没有听过这样亲近父子。
对皇帝和楚王过分而偏颇亲近,宫中是早有过闲话,被皇帝辣手打灭而已。
孟惟如今已信七分。——他终于明白,李澜说杀李沦当太子是为能同父皇起,竟也是真话。
过分年轻翰林学士用力地抚抚额角,他尚未习惯重臣身份,打心底里觉得皇帝喜欢谁太子又要同谁相好,他届小臣委实管不着。
李澜不耐烦极,抬手再度打开他:“父皇要见,岂有不可!”
孟惟自觉失仪,收回手,却干脆掐住李澜命门:“那殿下还想不想同陛下在道?”
殿内下子就静下来,乐意和乐然眼睛个瞪得比个大,李言被这安静吓到,把兔子又抱得紧些,怯怯地不敢再言语。
李澜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眶犹自红着,紧抿薄唇,便格外显出几分厉色来,大有谁敢不让他同他父皇在道,他就要杀人意思。
孟惟并不心惊,只是叹口气,坐实剩下那三分相信。他是读圣贤书仕进,但少年时便长在梵刹,写多清净经文,虽未曾蒙授慧根,也学得几分心若冰清天塌不惊来。伦常和业报他都并不在意,倒是诚心实意地觉得李澜情路怕是艰难,至于自己和师相那里,更是时怠懒去想。
但自家性命实在要紧,他不可能撒手不顾。
如今宫中惊变,朝堂上却死水般,绝不是群臣以此为常。肯定会有人心思变,何况谢别如今被不明不白地软禁在宫里,有脑子都会知道就中不寻常。
李言刻薄寡恩对妻儿尚未少宽,遑论其他。无论对臣子还是对那凤毛麟角几个藩王都是视同仁,只怕昨日就已经有书信去几处藩王封地,过几日有那浅薄鲁莽,就该上书请旨朝贡。
孟惟呼出口气来,想,这些都是后话,眼下还需先将这个使性子不要做太子太子安抚下才是正事。
他俯身捉住没得到李澜爱抚,正要往殿外跑琼,走到龙床边,恭恭敬敬地递还给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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