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别抿着嘴唇不说话,旁边小内官见他这样,小声插话:"陛下不舒服时候,喜欢叫六殿下把奏疏都分门别类理好,随意捻着读,是不是这时候翻上去?"
"本相就是知道陛下会叫六哥儿重理,才特地叫凡思压在正中。这样整理时候也不至于翻到上头去,否则压下底下不就行?"
孟惟想起李澜眼睛来,看着皇帝时候那样坚执地真挚着,望向他人时却是清冷睥睨神气。
说不好傻不傻,但肯定不与常人相同。
谢别大概也是这样想,他轻轻抚着额角叹道:"也是想差。谁知道六哥儿
孟惟如梦如醒,连忙行礼:"师相,乾元宫来人要见师相,就在外头。"
谢别"嗯"声,闭上眼,小幅度地伸个懒腰说:"就来。"
孟惟应声退出去,竟是不敢再看。
片刻后谢别也从里间出来,如既往风度翩翩地温和着,春风春水自相摇曳,两眼清明得从容镇静。
孟惟松口气想,师相果然应该是这般模样……
孟惟因为老师提携,自己也能干上进缘故,升官要比他同年们快得多。月前从翰林待诏提通事舍人,如今被谢别带在身边,叫他熟悉枢要政务。
这日午后,孟惟正在誊写政令,眼见个眼熟小内官匆匆进来,同他拱手行礼后十分匆忙地问:"小孟舍人,谢相可在?咱家是乐意大总管派来,有要紧事。"
孟惟起身同他见礼,看他行色匆忙样子,便说:"师相在里面小憩,请稍待。"
说着径自去内室。谢别近来因为皇帝病倒缘故,远较寻常忙碌,此时枕在自己小臂上睡得正沉。
听到孟惟轻声叫他,才茫然地睁开眼来。
心底却藏点怅然若失。
也就是他失神那点功夫,居然听见谢别讶异地低呼声:"此事当真?"
小内官点点头,笃定地说:"是真。陛下传召诸皇子入宫问疾……小人干爹也吓坏,这不就叫小人赶紧来告知谢相声。"
谢别面沉如水,眼底春波微凝,溯回寒川,他想半日,忽然转身对孟惟道:"凡思,陈知逊那个混账折子,是叫你压在最正中地方送去,你可曾照做?"
孟惟点点头,回道:"学生特意夹在摞奏疏正中间。"
孟惟看他睁眼,想起柳暗花明,想起豁然开朗,想起春波寒川。
那种茫然就像是柳絮拂过孟惟心尖,谢别眼睛似乎永远就该是镇静从容,什都不足以打破这样平静,至多叫那池春水漾起些许波澜而已。
但此时谢别看起来竟意外叫人觉得脆弱,他睁着眼睛,但分明未醒,无辜又疲惫地用湿润眼神谴责着惊扰他孟惟,孟惟被看得心悸,时竟觉得自己应该退出去让他继续睡。
皇帝那边既然不是大貂珰来宣召,想来或许也非什要紧事……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谢别沉着嗓子,用种他从未听过软腻语调叫他:"凡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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