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轻地眯眯眼,再次低笑声,笑里透着轻哂和冷峻,乐意和殿中侍奉太监宫女们都忍不住埋下头。
这才听皇帝吩咐道:“乐意,你去重华宫里,把澜儿接来。”
乐意应声:“是。”却没有立时动作,等着皇帝随后吩咐。
皇帝却再次提起朱笔,打开份奏折,说:“记得拿些补药去,告诉刘婕妤,好生养病,闲心莫操,闲事莫管。在她病好前,澜儿就先养在朕乾元宫里,朕会好好地照料澜儿。”
乐意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皇帝,
余嵩松口气,连忙告退。
李言看他离开,低下头,朱笔勾画,仍旧是批着奏疏,待到眼前奏疏批完,方才又抬起头来,唤道:“乐意。”
乐意早有准备,应声:“奴才在。”
李言抿抿唇,道:“你去把澜儿……”
话说到这里,忽然就顿住,薄唇微抿,难得有些举棋不定样子。
冬至才过,刘婕妤抱恙。
重华宫因为有李澜缘故,直都是后宫里皇帝唯上心地方,这事自然很快就上达天听,李言听完太医回禀,抬眼问:“查不出她是什病?”
太医余嵩擦擦额角汗,说:“看着像是偶然风寒,但细处又有些症状上出入。下官才疏学浅,或许要黎掌院才……”
黎平虽然是太医院掌院,但他从不给皇帝以外人瞧病,是最货真价实御医。
但这话其实是不能向皇帝提,皇帝多疑得近乎病态,很可能觉得提人是包藏祸心,意图谋害。
乐意等会儿,善解人意地说:“陛下若是怕六皇子也抱恙,可以将六皇子先养在别娘娘宫里去,等刘婕妤大好,再还养回重华宫里。”
李言慢慢地将手中朱笔搁下,忽然笑出来:“那你说,朕该把澜儿养在哪宫里?”
乐意被他笑得胆战心惊,犹豫会儿才道:“皇后是六宫之主,庶出皇子,养在她宫里总是不错。还有就是,德妃虽然无所出,但贤良淑德,温柔和善,最喜欢孩子……或许也可以把六殿下,养到德妃宫里去。”
德妃之所以没有儿子也能封到妃位,是因为她兄长是襄助李言登基功臣,只是李言自那时候被后院妾室刺伤之后就再也不进后宫,所以也就从来没碰过德妃。
想很久才大致回忆起来,德妃是个什样子女子。
余嵩也是因为刘婕妤是皇帝盛宠六皇子生母,才斗胆提提。
李言手中朱笔微顿,抬眼看他眼。余嵩被那双黑魆魆冷冰冰眼扫,顿时觉得有心里点儿虚,连忙跪下道:“陛下明鉴!臣绝无异心,只是看六殿下可怜……”
李言抿抿唇,摆摆手示意他起来,问道:“这病,可会染人不会?”
余嵩愣下,斟酌着道:“因为臣不敢断定是否风寒,也不知到底会不会染上别人,但毕竟是病气,年老年少,体虚体弱,还是该避开些。”
李言轻轻地点点头,道:“确是这说,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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