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重光从床上猛然惊起时,夜已至深。
门外凄风呼啸,闷雷滚滚,从黄昏到现在,竟是落半夜豪雨。
起始孟重光总觉得心间空落落,记忆里凭空多段陌生空白亟待填补。他捂着睡得发热脸颊,直着眼睛思考这片空白源自何方。
过很久,他才恍然。
……他竟没有做
这是由瞌睡虫炼化宝器,能催人入深眠,轻易不会苏醒。瞌睡虫此类活物,本不需炼化便能使用,但由于徐行之实在接受不收纳几只会动会爬蠕虫到自己扇中,只能多费些心神,交与旁人处理好,再为己所用。
他并不管殿狼藉景象,于榻侧坐下,抚抚孟重光额头妖印。
那地方对孟重光来说敏感得紧,只是随手触,便惹得床上人浑身缩,把苍白脸埋入软枕间,似是在逃避什。
徐行之微叹声。
既然孟重光不肯对他敞开心扉,那他自己寻个缝儿推门进去便是。
他折回殿内,应能摸到器皿物件被他失控地砸摔个遍,直至精疲力竭方才停手,现在遍地均是烂瓶裂壶,碎玉飞浆,若是叫徐行之进来看到,怕是会吓着他。
孟重光很庆幸自己在发疯时还记得这里是师兄寝殿,没有催动法力,不然话,现在整座风陵山山基怕都是岌岌可危。
孟重光眼望着豆歪斜在地上、行将熄灭烛火,张开嘴,发出低低苦笑:
——师兄说要谈,可又有什好谈呢。
开诚布公地谈,不过是徒增师兄烦恼,那些黑暗沉重、充满粘稠污秽记忆,孟重光舍不得让它们去玷染师兄分毫。
心头之伤哪怕再痛,也不能味捂着不治不疗。徐行之不喜欢让冗余事情阻拦在自己与孟重光之间,更不希望孟重光只身人背负太多本不该由他背负东西。
徐行之仍记得在蛮荒时,自己试图探其识海,却险些被那浩瀚如海悲伤没顶。
在徐行之记忆里那个孟重光爱笑爱闹,无所顾忌,不为万丈红尘所困,不为千条俗规束缚,是个自由恣肆、天真有邪孩子。
……至少他不该是现在这样,深沉忧郁,仿佛背整个世界在身上。
徐行之抒出口气,俯下身来,将微冷额头贴至他额头妖印之上,自言自语道:“重光,让看看,到底怎。”
经过场没头没脑摔砸,孟重光疲惫已极,他倚在榻边,仰望着鲛绡所制帐顶,倦怠地想,师兄体质寒凉,受不得夜露,待日落之前将这满地狼藉收拾好,再让师兄进来罢。
这般想着心事,他竟渐渐生倦意,合眼睡过去。
室内门窗俱闭,那垂挂淡色鲛绡竟被阵微风掀动,纱飞如舞。而在透明梭纱间,徐行之分·身虚影立在床前,环顾四周后,轻声嗔道:“……小败家子儿。”
若不是先叫来常伯宁、以言语哄得孟重光放松警惕,他怕是不会轻易着自己道。
徐行之弹弹手指,收回指尖上缠绕无形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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