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后，天亮得格外早些。虽说昨夜劳碌到丑时整才安置下，但徐平生向来醒得早且准时。他用青盐皂角将自己濯洗干净，又提
花壶去侍弄院中花草，想着待会儿要去隔壁提醒徐行之，莫忘早起带孟重光去青竹殿拜见师父。
在他如此想着时，却听殿门处传来
声问候：“兄长。”
孟重光身着袭清爽素袍，负手笑，如此素色已抵消他不少艳光，然而这副绮丽容貌徐平生看这许多年，乍望去仍是晃眼。
孟重光跨入殿内，落落大方地撩袍下拜：“给兄长请安。”
徐平生这才记起此人已入徐家门，如今是家人，时间不知该唤弟妹还是旁
，连花壶都忘放下，颔首矜持道：“好。”
这十数年来，没有哪怕刻，岳无尘是当真属于卅罗。
正如岳无尘曾说过许多次那样，十三，
与你绝无可能。
卅罗已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青竹殿。
月光如盐，将周遭景象溶解、虚化，但他从岳无尘脑中读到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每重画面，均是将他与岳无尘割裂开来锋刃。
去地方，脸不样，心也不样。你看看啊……”
在卅罗恨不得剜出颗心来给岳无尘看时，岳无尘说话。
“十三。”他唤十三时，仍是带着酥软人心鼻音，“这十数年来，你没有让失望。你是手带出二徒弟，亦不负风陵弟子之名。勿要妄自菲薄。”
在卅罗即将展露笑颜时，岳无尘轻缓地补上后半句话：“……然而与你，绝无可能。”
“……为何？”
孟重光自如站起，徐平生特特留意下，发现他行止如常，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他虽还是个处身，未行过双修之事，但对此事也有所耳闻解。孟重光这样坦荡荡姿态，与他想象中很是不同。
不过此时徐行之还并未深想：“……先来拜会像什
话？行之呢？你先和行之去趟青竹殿，向师父问安。”
刀刀剜下，痛得卅罗喘不过气来。
没人教他该如何抵御情之字伤痛，他只能把自己浑浑噩噩地丢入空无人气新殿中，扑在地上床褥间，将自己难堪至极地蜷作团。
他曾许过豪言壮语言犹在耳：“……是海沟闯，是天堑也翻。”
……然而他与岳无尘相隔非是海沟，非是天堑，是两世冤孽。
谁来教教他，如何回到前世去啊。
在瞬间，卅罗脑中涌出无数说辞与理由。
他不是那个曾伤害侮辱岳无尘人。算他岳无尘有本事，能把自己变成他心尖尖上明珠玉石，现在卅罗即使怒极，打他骂他掐他都统地舍不得。
然而，岳无尘只用六个字，便将他应说辞与希望尽数粉碎殆尽：“你变，没有。”
只是这简单原因而已。
卅罗不是那个卅罗，岳无尘还是那个岳无尘，他清晰地记得切灾祸起源，并且无法将这个源头从他心中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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