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是这说,孙元洲却颇有自知之明。
他修道资质般,生平称得上优势只有“识时务”和“善治理”,与温雪尘谋己算人锦心绣肠相比,他值得称羡只有张善于安抚人心嘴。
可是现如今事态急变,他单凭张口,已压不住底下浮动人心。
孙元洲其人向来是有点慈父之心,哪怕眼前人并不需要,他也忍不住想唠叨两句:“殿内总比外面暖和。”
说着,他望眼殿内,讶然地发现殿内院外积雪都已清,廊柱干净得如同水洗,就连廊下铜铃亦被擦得通透。
九枝灯把新烧滚茶水斟入杯中:“此处不是殿宇,打扫打扫也便罢,没资格久呆。”
孙元洲知道自己是多管闲事,低眉顺眼地从慈父退回下属之位:“是。”
“温雪尘呢?”
携要事而来孙元洲没能在青竹殿里见到九枝灯,吃惊,揪住名过路洒扫弟子便问:“山主人呢?”
十三年间,他几乎没见过九枝灯离开青竹殿百步之距,现在正值混乱间,他不见踪影,更令人心慌。
好在名弟子很快为孙元洲指明九枝灯所在,让他舒老大口气。
自应天川失守,翌日清晨风陵便落大雪,整整三日光景,风陵处处挂白落皑,视之令人眼酸心冷,如今雪势渐停,四下里絮着被沉枝压塌断枝声,此起彼伏,倒像是个不好兆头。
在弟子引导下,孙元洲在禁地前方空地看见九枝灯。
孙元洲也正是为此事来:“宗中弟子们来报,在孟重光他们落栖高塔方圆百里内都找遍,也没能找到温雪尘影踪。……只在塔中找到他轮椅。”
九枝灯捧着热气腾腾粗瓷茶杯,眼睛显得越发大和湿润:“……轮椅。”
“弟子们带回来。就停在青竹殿外。”
九枝灯嗯声,出神道:“……究竟去哪里呢。”
“您想要温雪尘为您做什?”孙元洲试探着问,“属下或许可以代以效劳。”
这里是座精巧别致殿宇,匾额已除,无从唤其名姓,按其风水布局来说乃是上品,绝不逊于青竹殿。但因为九枝灯严令不许任何人践足,故而得个“禁地”诨名。上次有名手脚不干净弟子半夜进去偷盏犀照灯,竟被九枝灯卸脱手脚、扔下山崖去。自此后,人人望之生畏,绕之而行,因而此处清净远人如禅院,配着苍天细雪,独有番世外之感。
融融月色中,他在殿外点个炉子,煎雪煮茶,藏至冬日棠枝窝在小灶间,劈啪作响,被火烤出微甜木香。
或许是因为落雪相衬,九枝灯张美人面清透白皙,颈间细细青脉依稀可辨,向来偏狭眼睛也大几分,看着年轻又可爱,不再是往日那把拭雪剔骨锋刃模样。
饶是知道此人心思深沉,不可尽数,孙元洲也看得呆瞬,才如梦方醒地走上前来,礼礼:“山主。怎不进去?”
九枝灯抬眼看他:“进哪里去?”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