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之不敢再惹徐平生生气,抱着剑,瘸拐地在前面跑,徐平生跟在后头,腔子里颗心酸酸软软,为狼狈徐行之,也为狼狈自己。
出这样乱子,鞋子自然是没能买成。徐行之回去把弄脏泥鞋刷又刷,又穿很久,直到再也穿不下它。
而在多少年后,徐行之面前又出现那双曾被徐平生看上鞋。
小小童鞋四四方方,红色布老虎头用玲珑珠子作眼,活灵活现地望
“你改,你每次都说改。”徐平生边哭边骂,“怎摊上你这个弟弟?”
徐行之不吭声。
徐平生后知后觉地看向他怀里直紧护着东西,没好气地责骂道:“就不该把钱放在你身上!买什破东西?”
徐行之被踢得不轻,刚才急着哄兄长道歉还不觉得有什,这时候血液开始回流才晓得痛。他动作缓慢地把赭布展开,将里面东西展示给徐平生看。
“这是给娘买头绳,娘生得白,红色头绳衬着好看。”
拍、拍花子,他也不会……”
徐平生根本听不进他话。
接下来两个时辰,他在人群中茫然地挤来挤去,会说话只剩下“你有没有看见弟弟”,舌尖发木,舌根发苦,小脸干又湿,只觉死去活来也不过如此。
他把条街从头走到尾,痴迷着颗心,会儿满腔柔情,想自己若是找到他,从今以后就再也不打骂他,会儿又咬牙切齿,拳头作痒,恨不得立时打爆他头。
徐行之就是在他后种情绪发作时,恰巧撞入他眼里。
徐平生不理那小玩意儿,抽出另样东西,定睛看,脑袋又胀胀地痛开:“……这是什?”
徐行之老老实实道:“村里男孩子都爱玩打仗。想给哥哥买把木头剑,打起仗来不会输。”
徐平生向来不觉得自己和那群臭小子能玩到块儿去,倒是徐行之总是副孩子王模样,便自然而然地认定他罪状:“明明是你自己想玩,少推到头上来。”
徐行之爬起来,委屈地小声辩解道:“没有。自己有剑,是自己削,可是没有这个剑漂亮气派。……哥哥不是喜欢好看东西吗。”
徐平生心口倏地热,但声音还是暖不热:“这东西不喜欢。去退掉。”
他蹲在街旁,怀里抱着样用赭色土布包裹长条状物。
徐平生热血瞬间上涌,脑袋嗡嗡地响好几声。待他再回过神来,徐行之已经被他踹倒,身上添好几个大脚印,灰头土脸地抱着肚子缩在墙角,疼得直咧嘴。
徐平生硬起副心肠,劈头盖脸通臭骂:“你死去哪儿?啊?!你还有脸回来?你怎不直接死外面?”
骂到最后,他干脆没忍住哭出来。
徐行之满脸灰尘地爬起身来,揉揉鼻子,抱住徐平生腰,把手在衣襟上来回擦过,才谨慎地给他擦眼泪:“找不着你们之后,就直等在这里呀,等哥哥来找……是行之错,行之以后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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