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闲从来不是痴愚之人。相反,因为从小被嫌弃、被挤兑,他对很多事情要比寻常男子甚至女子都要敏感得多。
落入蛮荒后,曲驰对他无来由宠护时时令他幸福又惴惴。他总觉得曲驰对他太好,好得让他心慌。
而当他栽翻在陆御九房间外,惊恐万状地看到从自己左胸内透出金光时;当他动弹不得地趴伏在房间外,忍着心脏剧痛听房中诸人议论起关于神器碎片事情来时,他已根据他们议论,拼凑出个属于他陶闲自己真相。
——曲师兄被打入蛮荒那日,他虽已遗忘许多细节,但他记得有个坐轮椅男子,在和个锦服华裳俊美男子喁喁片刻后,突然指向曲师兄,叫嚣着什搜身,似乎某样重要之物在曲师兄手中掌握着。
继而就是阵天翻地覆混乱,在混乱间,陶闲只觉心口像是被突兀地戳上枝蘸满松油火把,倏地下燃起滔天之火,痛得他只来得及听清曲驰在自己耳边低呼声“不”,便堕入彻底黑暗间。
这个问题对曲驰而言就太过复杂。然而对于陶闲问句,他都是要回答,不然不好。
于是他歪着脑袋,费力想很久:“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陶闲眼里有泪光,笑容却很温暖,很容易就能让人忽视他冷白色病容。
曲驰终于想到个理由。
……个自从他抱着陶闲爬上无头之海海滩时,就长长久久盘桓在他脑中个理由。
主动躯体接触,以至于他现在觉得自己像在握着团熊熊燃烧火。
曲驰好脾性地由他抓着,说:“手好冷。热。你握紧,好好暖着。”
他误会陶闲抓住他只是为把他当做手炉,而陶闲也并未多加辩解。
周望唤来曲驰后,便乖乖依陶闲所言去摘柳枝。
……有干爹在,干娘不管有多难受都能平复上许多,她又何必强自陪在身侧碍手碍脚呢。
而刚才试验,已经替陶闲印证过,自己体内与徐师兄体内,均含有蛮荒钥匙碎片。
至于碎片何时入他身体,大概便是在那次火烧之痛时吧。
这样想
他说:“你很重要。”
很快,曲驰就发现这个回答似乎并不能让陶闲满意,因为他肩膀开始抽动,眼睫间大滴大滴浑圆泪水落下,砸在松软溪泥上,饱和泥土吃不进水去,只好勉为其难地留下个个泪坑。
曲驰手忙脚乱起来:“……你别哭呀,哭什?”
陶闲哭出声来:“很重要。为什啊?”
可问题答案,他刚刚已经知晓。
陶闲握住那团火,恍惚间烫得眼泪都要下来:“曲师兄,待真好。”
曲驰瞧出陶闲与平日略有些不样,但他寻不着像样词汇语句来表之述之,只好说:“不够。”
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好,本来还能更好点。
……这不得不让曲驰产生些说不清遗憾。
陶闲脸上笑影愈重:“曲师兄为何要待如此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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