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他对卅罗解,卅罗这副模样有些反常。
虽然卅罗常无定形,但也从未这般频繁地提起个人,口口声声均不离他。
不止这回,前几次与卅罗交谈时,他都是这样,满口都是清静君。
六云鹤记得,在被初出茅庐、不露山水清静君剑刺死前,卅罗直醉心魔道修习、杀戮嗜血,世间男女在
他所作所为,完全不需要任何理由,做许多事,大抵也是冲着“有趣”二字。
见六云鹤不敢说话,卅罗轻笑声,护住颈项,咔咔活动几下。
六云鹤急忙岔开话题:“这具身体好用吗?”
卅罗满意道:“好用,耐操。”
六云鹤神色变:“师父,您……”
他拂去额上汗珠,起身照镜,镜中人面惭意羞,眸中水汽荡漾,但旋即便又换上张嚣张又邪异面庞。
“清静君”用指尖点镜面,镜面便像是被触碰到水面,层层荡起涟漪来。
片刻后,镜中浮现六云鹤脸。
乍看到这张脸,六云鹤便难掩激动之色,双手平叠,俯身下拜:“师父!”
“清静君”双手交叉在发鬓边缘,将披散下来如瀑青丝朝后撩起,露出光洁清爽额头,发出声磁性到可以轻易叫人融化邪笑:“你已改拜兄长,做他那多年弟子,卅罗可还有资格受你这声‘师父’?”
卅罗阴笑:“放心吧,他不知道在他身体里。死前毕竟与他灵力相当,他这人……”
说到此处,卅罗眼中阴翳稍散,抚唇浅笑下,“……这人又迷糊得很,未经人事,根本不会往旁地方去想。上次逗弄他,在野地中同他交欢六日,他也只当自己身体难受是宿醉难醒缘故。”
卅罗话中有着难以言说亲热与温存:“……当年怎会是这个小迷糊杀呢?”
说着,卅罗席地而坐,从地上摸起只喝得只剩下底儿酒坛,饮下几口,又擦擦唇畔,笑道:“清静君岳无尘,清静自在,无尘无垢。哈?”
六云鹤时不知该说些什,只能道:“师父用得满意便是。”
六云鹤与眼前人相隔千里,却凭空被他寥寥数字说出身冷汗,连头也不敢抬上分毫:“弟子不敢!弟子心中多年来真正拜服,唯有师父人……弟子本想为师父谋求到魔道之主位置,谁想被那九枝灯争先……”
自称卅罗人伸手扶住镜面,浅笑道:“……什魔道之主,可不稀罕。……你心思自是晓得。你藏残魂多年,半年前用酒坛,将送至风陵山,又送这身好躯壳,着实纯孝啊。”
卅罗席话将六云鹤说得衣衫透湿。
他本是赞扬,但六云鹤深知对面是怎样喜怒无常个人。
卅罗声音极妙,沙哑、性感,无论与谁说话都带着亲热与宠溺,能让人化在片纱雾似温柔乡中,但往往在对面放下警惕之心时,他便能在谈笑中取出对面人腹腔中肝脏,放在口中,缓缓咬下,欣赏着对面那惊骇又恐怖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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